这会儿沐浴并非为了洗干净,而是为了烫一烫受凉的身子。梁焕舀一瓢水,从他的头颈处往下浇,便把温热浇透他全身。
陈述之连忙转身,接过他手上那个瓢,低了低沾带着水珠的憔悴面容,“您歇着吧,臣自己来。”
见他回过神来,梁焕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把瓢塞在他手里,笑了开来,“那你多泡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我身上也还湿着呢,借你两件衣裳穿,不介意吧?”
他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陈述之的衣柜,陈述之比他矮也比他瘦,挑了他的外衣,才勉强贴身穿上。
响起两声敲门,梁焕到门口接了卢隐送来的碗,又道:“在门口等着,等他洗完了,朕再叫你进来。”
这话让陈述之听见,他忙用虚弱的话音说:“没事,进来吧……”
卢隐进屋缩在下头,梁焕便道:“行离,把你妹妹的事详细与他说说,他让人去找。”
然而陈述之许久也没开口,他觉得这样不太合适,无论是卢隐还是其他人,那都是他的护卫,凭什么帮自己做事?
梁焕大约也猜到他的顾虑,当着卢隐的面,也不好说太情真意切的话,只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句:“救人要紧,你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放一放。”
他这样说,陈述之也觉得有道理,便把信上写的陈娴走失的位置,以及她的样貌详细描述给卢隐。
他说完后,梁焕干脆地吩咐:“卢隐,你先别跟着朕了,朕在这不会遇险。你速回宫去,派几个人去雍州找人,立即便走,不可耽搁。”
“是,奴才这就去。”
陈述之听到这里才放心一些,通身的疲倦席卷而来,身子靠在浴桶壁上,听着雨水滴答,不知何时便闭上了眼。
梁焕要喂他吃东西时,发现怎么叫也叫不醒他,只得把他从桶里拎出来擦干,裹了衣裳抱到床上去。
给他盖好被子,梁焕便坐在床边望着他的睡颜,仿佛回到了当时,自己装模作样,每天追着他献殷勤的日子。
如今不再是装的,却也只能在他睡着的时候,才被允许为他做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相遇的地方还记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