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鸟’(下)

【明明我才不需要什么怜悯。】

【明明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都好好的,只不过是说了自己不知道爸爸是谁而已…一下子都变得小心翼翼的。可是、家里的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也太奇怪了……】森绿的眼睛明明很容易显得冷酷的阴森,但在当时在阳光的反射下却怎么看都泛着点波澜的水光,孩子气的强行逼迫自己笑着看着他,【没有‘个性’什么的,只要一说,很快大家就会离开我、】

其实并没有什么自我介绍。

仅仅不过是属于女孩子一个人,近乎是磕磕绊绊着说着没人愿意听的话语。

甚至其实女孩子自己也并未对眼前的陌生男人产生任何形式的期待吧,只是……非常奇怪的、有人能够愿意听她说话,而不会露出类似过分温柔可怜的情绪。

女孩子说出的话语里面甚至踉踉跄跄着掺杂着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事情。

【妈妈她也、总是说我得耐心去交朋友。】

年幼的小孩子其实很难总结出什么原因,本身自己不过只是七八岁的年龄,其实只能直白的感受到——明明是一起玩的小伙伴,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转头一两周就不在一起了。

有点委屈,但是不明白为什么。

——各种意义上的‘不知道为什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一起玩的但却回过头就突然察觉很久没有一起玩了,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了;更无法理解他人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但是就连想说些什么其实也并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

“其实很简单啦,只不过是因为不是同类而已。”已经十五岁了的少女这么看着年幼的自己,这么吐槽一样的口吻开口说道,“其实本身也不是刻意歧视,只是就如同说着同一个语言同一个文化组的人们会自动在一起那样,非常自然的。”

很少有人会一直照顾他人——特别是有一方被特定默认为弱者,而对于其实并没有太多交流的‘外人’就更是如此了。

那只会让自己觉得很累。

“小孩子自然会和自己觉得聊得来舒服的人在一起啦,才没什么奇怪的。”

就像是小孩子往往会追着大孩子跑,就是因为大一点的孩子懂得怎么玩,而比他们小的孩子什么也不懂。

其实非常简单的、而又理所当然的法则。

对于allforone来说他能够轻易捕捉到年幼女孩子那一大堆的看似‘不知道’的倔强表象下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在他眼里,其实她自己也多少注意到了。

但是那份因为弱小就更是要撑起的自尊让她绝对不能够去明白‘为什么’。

——只要不去寻求,就不会被拒绝,只要不被拒绝那就还能够保持‘自我’。

浅色发色的男人碰了碰她柔软而又光滑如丝缎般的头发——就连发带都变形着要掉不掉着看着有点让人心烦。小小的又是软软的一只在他的手底下,即便不动用任何个性,只是稍微活动一下手指就能够死在他手里。

独自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困惑’之中的小小女孩并没有躲。绿色的双眼波澜着些许属于阳光倒映出金色的碎块。

男人面对着女孩子笑了,并不是嘲笑讽刺的那种。

【那你有证明过自己真的不需要他人的‘怜悯’吗?】在欧尔麦特眼中明明就在没多久的之前用以战斗,甚至就连他都必须第一时间避免正面迎击的藤蔓此刻的作用只不过是吐出一丁点大的可爱嫩芽,缓缓的吐露出点点樱粉的娇小花骨朵讨着年幼女孩子的欢心,【如果真的不需要怜悯的话那么你就应该表现出‘不需要怜悯’应有的样子。】

明明是极端危险的杀人武器,在那个时候却只不过是区区用来代替动摇的发带给小女孩拢起细软头发防止乱跑的漂亮头花饰品。

——还是百分百自然,且居然同时还绝对无虫害那种。

【而如果是希望被爱的话,要说出来,而不是在心中祈求。】

【心中的祈求毫无意义,就像是不说出声的求救一样。只有很少数的人会能够一眼看清别人的想法,而在这基础上耐心的又更是只有少数中的少数。】

【……。】

女孩子的身影始终没有动弹,就像是没有听到allforone的话语一样。这种好像‘不知好歹’一样的沉默甚至让一旁站着的欧尔麦特此刻后背都爬上满了细汗。

她仅仅只是碰了碰自己头上的花苞,却怎么看都不像是要说什么的样子。

细小到几乎不可能听到的声音这么像是被埋藏在齿间一样……

【但、……】

…不会有什么人因为他人的一两句宽解的话语就真的放弃自己长久以来的原则,如果有,那么只能说明本身她就已经动摇了而已。

他们彼此之间极其漫长的沉默,但却又并没有构成那种尴尬的死寂着的安静。

——如果要来形容这种气氛的话,大约更像是在阳台抱着自己的幼猫晒着太阳时的悠闲而又舒适的氛围。

allforone以及森众唯。

前者是大约无所谓的只是因为觉得可爱和看得顺眼就表露出了点些许温柔。

而后者大约是绝望得走投无路——抑或是已经孤独到了无论谁伸手都可以。

只不过是需要某一个人的聆听、某一个人的体温而已。

其实一切的最初源头也只不过只是恰到好处的,又莫名其妙的正好在适合的时间碰到了一起了而已。

已经结束的影像最终也只剩下了那个在坐堤坝上独自来回触碰花蕾的女孩子而已。

他们甚至都不会各自回头道别。

在这份没有任何期待的实际上,彼此都认为再也不会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