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于他手下,纯黑色的电脑键盘上,ctrl和z键的键帽,早就磨得看不出了,甚至光滑到可以反光。——这两个键是板绘的时候常用的。
张淙一笔一笔画着,天边缓缓钻出光,旅店的窗帘被烙上一层薄薄的暖绒,天亮了。
太阳出来了,新年的初一是个灿烂明媚的大晴天。
年后晏江何仍然很忙。做医生的,只要白大褂还在,就永远不可能悠闲自在。
而且大医为响应政府号召,组建了个什么以“送医下乡”为名头的医疗队,顾名思义,就是组织医疗队下乡,趁着新年伊始,为乡村人民送温暖送健康。为期一周。胸外报了晏江何上去。
加上晏江何五六月份又有职称考试,时间一压榨,忙得更是头颠脚歪。
尽管如此,晏江何还是会挖心思琢磨,张淙那笔钱从哪来的。并且没等几天,晏江何手机里又进了一笔来自张淙的转账。
晏江何被张淙逼得头疼。张淙来钱的本事有多混账,晏江何早年就已经领教过了,现在想起来还会后悔当时揍张淙太轻。
晏江何颠翻忖度,定然放心不下。凭张淙那王八货,保不齐长大了点依旧狗改不了吃屎。
但晏江何始终没有问张淙钱哪来的,为什么给他钱不要,为什么又要翻倍给自己打回来。
不碍别的。因为他问不到。张淙没有回过他任何一条消息,包括那句“生日快乐”,更没有回过晏江何的未接来电。
说来神奇。他们从行为上,彻底变成了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金钱关系还是双向的。
晏江何又担心又恼怒,事情没法处理,张淙人又离他那么远,他手不够长,更抽不着。
正月十五还没过完,等张淙第三笔转账进来,晏江何终于耐不住了。他连续三个电话打过去,连续吃三次闭门羹,气得七窍生烟,当天就向院里要了两天紧急事假,立刻订好了第二天一早去北京的机票。
——他倒要去亲自看看,那混账东西如今是哪套欠抽揍性。
也是讨巧。晏江何傍晚下班往回走,竟然在医院大厅碰上了个熟人,是张淙的美术老师。
“许老师?”晏江何愣了愣,先走过去打招呼,“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