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晏江何沉默了半晌,抠搜喉咙秃噜出句实话:“我没想过你会走。”
这回换张淙顿住了。他赖着晏江何,真的全怪他吗?瞧瞧晏江何这张嘴多能积德,就这么一句话,张淙魂儿都掉了。
张淙还想听更多,他便昧着良心,磨磨唧唧撒矫情,再吞吐道:“但是……”
“不用但是。”晏江何啧一声,毛病一般不太乐意了。他现在有些讨厌张淙张嘴,免得招他心烦,“你记得一个事儿就行。”
晏江何说:“有哥疼你。哥一直在这呢。”
张淙狠狠咬住后槽牙,喉咙深处好像忽得涌上了心头血。这回他只轻悄“嗯”了一声。
这是张淙想听的,是他想从晏江何嘴里听的。“道理”这东西,谁都能胡乱懂两句。张淙也懂。而他之所以这般矫弱作态,非要晏江何“开导”一次,不过想听这些罢了。
他惶惶不可终日,处于人间仿若被排异的糟粕。张淙需要晏江何朝他“表真心”。他要晏江何说话,才好苟命。
——有晏江何。他便能百毒不侵了。
“乖。”晏江何终于呼出一口气。他与张淙靠得太近,这么面对面相视竟叫他突然神经质一般感到一种压迫感。
晏江何下意识翻个身,仰壳朝天花板,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商量张淙:“我把她电话号码给你好不好?”
“……”张淙真的是栽给这人。晏江何这样小心着对他说话,叫他如何受得住?
张淙被治得服服帖帖,浑身卸劲儿,只说:“好。”
张淙闭上眼睛:“睡觉吧。”
“嗯。”
晏江何了了心思,总算一块大石头落地,他躺着不动,没过太久便睡着了。张淙听见他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富有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