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天太阳却冒了脸儿,阳光从清晨开始便扑洒在地。窗外的老树杈子还是跟风瞎晃荡,枝桠尖坠着光。
晏江何照旧大清早拎上吃食去蹭早餐。他出门前霍乱神经,坐在冯老床边,心里莫名烦得厉害。
他盯着老头那张灰白的脸,说道:“我去上班了,晚上下班过来。”
冯老眼珠子轻轻转了下,里头的浑浊像灰色的厚重泥沼,怎么也搅和不开:“去吧。”
晏江何站起身,冯老突然伸手抓了下他的手掌。老头的体温滚热。晏江何于是又低头看过去。
冯老拍拍他的手:“江何。”
“嗯?”晏江何轻轻笑了笑。
“去吧。”冯老也笑了。
晏江何慢慢呼出一口气,深深再看一眼,才把冯老的手塞进被子里。
那是晏江何最后一次见到喘气儿的冯老。
他是在傍晚走的,晏江何下班之前。
当时张淙在他跟前。老东西从下午开始就睁不开眼,问他话也不怎么吱动静。张淙便再也没敢挪出他床边。连上一次厕所都是跑着去。
等天色慢慢黑下来,张淙瞪着他抽褶的老脸,凑过去声音很低的小声说:“爷爷。”
冯老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应。
张淙眼睛一眨不眨:“你不等晏江何回来吗?”
冯老不知听没听见。张淙话音刚落完,他突然歪了下头,从被子里抬起胳膊。
这胳膊真的很瘦,苍老的皮没有分毫弹性,挂在骨头上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