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淙的手掏进兜里,摸过手机壳的一对狗耳朵,又摸见了张汉马托警察转交给他的银行卡。
亲妈长什么样,张淙已经忘了。她离家的时候张淙还小,看那女人尚得仰头,那晚她给张淙塞糖时,也是蹲着身子塞的,以至于张淙现在连她身高都不清楚。
这样虚幻的一个人,八年来还会间或打散钱给他。也许真的用来养活了张淙这副完蛋皮囊,也许被张汉马霍霍得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张淙想着,把卡从兜里拿出来。他掀起眼珠,看见对脸的绿色铁皮垃圾箱,最上面一层铺满了淅沥着汤汁的菜叶子,不知道馊没馊。反正张淙没闻见。
冬天有些好处,类似冻鼻子,嗅觉不灵敏。
张淙两步走过去,手扬起来,卡在空中划一道弧线,正巧落进了那堆冷菜剩汤里,泡上个结实。
所以说品行这玩意,和周围环境有关系,也没关系。——穷人坑里照样能出败家子。不信可以瞅张淙这糟蹋货,撕人民币,扔银行卡,都是他违法乱纪的优秀作为。
张淙扔完卡,手机又在兜里响了一声,肯定是汤福星到了。张淙没掏手机,反而摸出一根棒棒糖。
草莓味的。他喜欢的口味。张淙撕开包装纸,吃糖进嘴。无足轻重的糖纸也被他撇出去,搁风里兜嗖过半圈,巧了掉进垃圾桶,与银行卡作伴,挨板儿泡烂菜汤。
张淙没回头,转身往回走。
张淙绕回去的时候,汤福星已经在楼下了。这孙子冻得直跺脚,下巴上的肉叠入围巾,手中抱着一个大袋子。
看张淙走过来,汤福星立马嗷嗷上:“张淙,这儿!”
“……我看见了。”张淙叹了口气,在汤福星身边站住。
“生日快乐。”汤福星咧出一嘴笑,“给,礼物。”
张淙伸手接过,有点愣:“这什么啊,这么大一包?不会是一包零食吧。”
“当我是你呢,我一过生日你就送我吃的。”汤福星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