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淙有些惊讶,便下意识问:“失败的手术?”
“嗯。挺严重的。”晏江何声音很低,“据说他当时很消沉,谁都以为老头从那以后不会再拿手术刀了。”
晏江何:“但也就是以为罢了。‘以为’这种思想,最要不得,最不靠谱。他虽然再也不是主刀了,但起码还教会了我。”
张淙的目光沉了沉,他眼底漆黑一片,那眼神慢慢探出去,将不远处孤零的老人包裹起来,在他眼中,无尽的黑暗正慢慢吞没苍白的光。
“有句俗话,叫‘医者不自治’,你知道吗?”晏江何的声音恍惚间有些沙粝,也不知道包含了些什么复杂的喟叹。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其实除了说医生治不了自己身上的病,大概还包括治不了自己心里的病。”
晏江何的话敲打在张淙耳侧,张淙觉着自己的耳垂好像乍得挂了个锥子,沉甸甸往下拽。这话他听得,闹出了些郁抑不申。
“你现在不懂没什么,总会明白的。”晏江何看见冯老转过身往这边慢慢挪,便抬手拍了下张淙的胳膊,“去扶人。”
“……”张淙走过去扶冯老。
冯老支起松垮的眼皮瞄见张淙,这回没推,倒是由着张淙扶。
费了好大功夫,等三人上了车已经十点半多了。
晏江何拨弄着暖气风口,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张淙跟冯老一起坐在后座。冯老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晏江何从兜里掏出一把用纸包好的药,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特小号保温杯一起递给张淙:“晚上吃饭那时候没吃药吧,我那阵子忙,没空顾你。现在吃了。”
张淙眼底的暗沉翻了个漩儿,他只盯着晏江何没动。
“快点。”晏江何没耐心,“又找抽?”
张淙喉结滚了下,下意识先看了眼冯老,冯老没什么反应,可能是真的睡过去了。张淙接了药,给吃了。保温杯里的水是热的,估计是晏江何来病房之前专门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