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尔德把烟掉进嘴里,点上。

他从一片烟雾缭绕中看向雷诺,吞云吐雾半天,才缓缓说,“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

“就前两天。”雷诺视线从拜尔德脸上移到天花板,“我本来打算给单久写封信的,可是,他如果安安稳稳的呆在小村子里,又有能联系到我的方式,绝不会像现在这般音讯全无。”雷诺苦笑,“以他的性格,早该联系上我了。”

拜尔德弹掉烟灰,“他确实不在那了。”

雷诺沉默片刻,问,“他去哪了。”

“你不会想知道的。”拜尔德心烦意乱扔掉烟蒂,脚底狠狠踩过,磨了两下,发现雷诺还在望着自己,他说,“他跟着范恩斯走了。”

“老师。”雷诺声音很轻,“您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吗?”

雷诺没有等他说话,又自顾自说下去,“我承认我的骨子里有军人的服从与对帝国的信仰。但更重要的,是我相信老师,是老师将我培育长大。”雷诺顿了顿,“为此,我背弃对单久的承诺,把他丢在身后。”

雷诺目光冷下来,“帝国将我视为棋子盲目利用,我的信仰被破坏。老师又辜负我对你的信任,磨灭我最后的感恩之情。那我何必继续留下,为你们卖命?”

拜尔德瞪向自己的学生,“刚才说的那番话,你最好吞回自己的肚子里。”

雷诺从床上起来,他仍旧穿着病号服,却比拜尔德要魁梧英挺很多,“我雷诺要离开,你以为你们能拦得住吗?”

“你们?”拜尔德冷笑,“已经变成你们了吗?雷诺,你从小被灌输的忠国思想,全都被那个叫单久的小情人挤出脑袋了吗?”

“忠诚与一个国家的前提,是值得。”雷诺缓缓道,“这个满目苍夷从内部腐烂的国家,已经不值得我效忠了。”

拜尔德突然笑了起来。

臃肿的身材随着他的大笑微微颤动着,曾经漂亮的眼睛弯弯的,似乎遇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猛的,他的笑容一止,“腐烂?我当然知道这个国家唉腐烂,但是我拜尔德花费了大半一辈子,耗费牺牲如此大的代价,才在这个国家混到了这种地位,即使它是腐烂的,我也会维护到最后。”

雷诺看向他的眼神带上一丝怜悯。

他还记的,很小的时候,拜尔德和他并排坐在窗台,无奈的跟自己诉说他听不懂的,大人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