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没有再说什么,她轻轻地拍着少年的后背,两人依偎在火炉前,汲取着那点微弱的热气。
窗外已是星夜。
第二天寒风彻骨。
安尼奥很早就起来了,他背上箭镞,把家里仅有的值钱东西全都在屋外挖了个坑埋起来,才放心地走出门去。
射箭是哥哥教他的,父亲死的早,安尼奥更多时候是哥哥带大的,他仰慕做什么事都很优秀的哥哥,从小就很活跃,有理想,有信念,前几年还去参加了野战城防兵。
家里虽然只剩下了他和母亲,但两人身体都很健朗,照顾家里的田地不成问题。哥哥偶尔还会带些东西和钱财回来。生活能过得去。
可近几年大雪暴肆虐,庄稼早早受了寒,大大地减产,原本往年还够吃的粮食就显得捉襟见肘。
一年还好,两年,三年,余足的东西越来越少,小麦种子,大前年留的培根火腿,都渐渐地见底,直到他们沦落到需要去偷渡贵族林地的物产,才能过得去。
按帝国律法,偷渡贵族私产者,贵族和地方长官有权对其进行惩处,严重者甚至会斩首。
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之前村里有个傻子就是因为偷拿了地主家池塘里的鱼,被乱棍殴打致死。大家也只是围上去瞧了一眼,就习以为常地走开。
但安尼奥现在已经不在乎了,这几天为了让他饱腹,母亲已经连续喝了六天的雪水野菜汤,脸色从红润变成苍白,却把仅剩的土豆都让给了他。
他发誓一定要为母亲弄点儿面包回来。
昨天那片林子遇见了几个生人,估计是不太安全了。今天安尼奥打算去北边找一找,之前他在那边也偷偷埋了几个陷阱。
北地千里沃土,林带层层叠叠,如此浩大的土地,却只属于一位贵族大人,萨德伯爵。
安尼奥没有见过这位大人,在安尼奥的想象中,这位老爷留着贵族特有的八字须,老态龙钟的浓密白发整齐地盘虬在脑后,手中拿着一杆长长的烟斗,靠坐在安乐椅里悠然而睥睨地看着他们。
这是安尼奥在哥哥拿回来的壁贴画上看到的贵族形象,也是安尼奥对贵族的唯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