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拿不准该称呼什么,便冠以笼统的一个“你”,但他的语气一改这两日的沉冷,柔和了许多。
“隔日就要进宫,一路奔波太过劳累,保持良好的状态更要紧些。我和夫人不带行李,城中府里物品都齐全,马车挤得下。”
说完,他似乎习惯性地笑了笑,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回来。
“老太太说,多亏了你改良的方子,她的身子比从前大好了,辛苦。”
沈母还叮嘱沈延,要好好待这个孩子。这一句沈延没说。
沈延本以为沈婳音会说些奉承的漂亮话,比如“老太太贵体有起色就太好了”,或是“这都是晚辈应当做的”,但沈婳音没有。
她明眸弯起来,道:“身为医者,最大的满足莫过于治病对症、调养见效。”
神采奕奕,眉宇疏阔,清风朗月。
许多年前,洛京中也曾有这样一个美人,皎皎婷婷,温雅明霁。
沈延微怔。
沈婳音不是第一次进宫了。
她曾借楚欢的身体走过一趟,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被人察觉自己并非昭王本人。
这一次,她是堂堂正正被圣人点名召见,脚踩在实地上,终于可以坦然应对。
巍峨殿宇,朱墙青瓦,长长的宫道,数不尽的高门……故地重临。
沈延一路都在暗暗观察这个养女,见她进退有度,神态自若,全无“登天”的紧张拘谨,不知是由于年少无知,还是足够沉稳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