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花朵与花朵像人一样相亲相爱,结出更饱满籽实的种子幻术师,后来成为谷地农人供奉的丰收之神。
拿着风囊收集百花香味的香料师。后世里,他成了爱美女人闺房中供奉的秘密神。据说,得到他应许的女人身上自然就会带上不同花朵的香味。
格萨尔大王说:“列位,你们对王宫的建成都各有贡献,将来我的事业还需要你们做出更多贡献,且请坐下来饮酒作乐吧。”
这些神灵一样突然涌现出来的人都坐下了,唯有制琴师说:“美酒虽然爽口,但音乐却很刺耳,这些祭祀和征战时凄厉的鼓号并不适于在这雅致威严的宫殿中演奏。且待我教这些刽子手一样的人,心平气和演奏高雅的细乐!”
格萨尔含笑首肯。
众人却要看这个口出狂言的人,如何在片刻工夫让那些击鼓吹号的面目凶狠的壮汉们演奏他所谓的细乐。这个人端着琴走到乐队跟前,脸上带着迷幻般的笑容,他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上,他甚至没有发出嘘声,乐队就停止了鼓吹。他拨动琴弦,那声音,不是一句歌吟的旋律,而是像晶莹的浪花在溪流上跳跃,像阳光落在波光动荡的湖上。从琴弦与他的手指之间滚落下来一串声音,然后,他自己侧耳倾听,听见那声音远去,又回来。这来回之间,那些鼓吹手厉神一般的表情变得平和端庄。制琴师用手拂拂鼓面,结在上面的牲血的结痂脱落了,上面现出一朵莲花。他再抚抚琴弦,仿佛一阵清风掠过,几把人腿骨做成的骨号,就跌落在地上粉碎了。
他说:“给你们琴。”那些人手中都有了一张琴。
他说:“跟着我弹。”
他们就跟着弹起来了。音乐轻拂了每一个人,不是像原先鼓吹的声音,强制性灌入耳朵,而是轻拂在心尖之上。每个人因此都看见了自己的心脏,粉红滚烫,形状就像一朵待开的莲花。过去那些鼓吹之人都是战士和巫师,而在琴声中,他们变成了真正的乐手。他们的泪水随着旋律展开潸然而下。因此,这些人被称为“出生了两次的人”。
而当时,就有很多女人爱上了那个制琴师,后来,有一个消息传开,说他在湖边出浴时被偷窥的女人看见,原来他也是一个女人。但是,每当有重要的集会上演细乐,她们仍然止不住心醉神摇。就连王妃珠牡,如果此刻不是坐在格萨尔身旁,祈求他给自己足够的力量,也难免要情动于衷。因为那音乐在人心中引起的情愫真的是过于美好了。
[演唱者:骏马]
康巴赛马会开始了。
第一天是预赛。那么多马,那么多骑手,排在一起,如果同时出发,起跑线起码要两公里宽。但世界上哪里有过这么宽的起跑线呢?于是,一组组跑,起跑线这一头,一人手持发令枪,扳开了扳机,准备击发。起跑线的另一头,站着一个手举三角彩旗的发令员,骑手们勒马在起跑线上。那么多看热闹的人们挤在一起,需要很多警察排列起来,才在草原上护住了一条供赛马奔驰的通道。枪声响起,彩旗一挥,一组马就跑向对面的山冈下的终点。那里,大阳伞下安置着一把高椅子,手握秒表的裁判高坐其上,把每一匹参赛马冲过面前白线的时间记录下来。晋美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但他的注意力更多地被从未见过的那么多人所吸引,而没怎么去看那些马。这时,一个戴着很深墨镜的人在他耳边说:“真正的名马不会在这时出现,还没有到来。”
他想,这个人是在对自己说话。
那个人说:“对,我是对你说话,我想请你到我的帐篷里喝点茶,休息一下。”说完,那人就转身挤出了人群,他也跟着挤出了人群。那人正在远处的帐篷前向他招手。
外面阳光灼热,帐篷里却很清凉。他喝了一碗茶。那人说:“你唱马,应该懂得马。”
晋美摇了摇头。他只是按照神人的意志在演唱。
那人的口气不容商量:“唱马的人就应该懂得马。”
他想起在黄昏山冈上出现过的那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他说:“我想有一个人懂得马,他是专门演唱骏马赞词的人。”
那个在阴凉的帐篷里也不摘下墨镜的人叹了口气,说:“我们走。”晋美又跟着那个人穿过帐篷城,来到一座小山冈下,在河边一片柳林中,几个人围着一匹显得倦怠不堪的马。但即使精神不振,那也是一匹漂亮无比的马。墨镜后的人说:“最后出场争夺锦标的,是这样的马!”
“它……好像不太高兴?”
“一匹骏马怎么会不高兴来参加赛马大会?要是没有赛马大会,世界又何必生出骏马?”
“那么……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