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饿坏了,他们吃了那么多的东西,然后,这些头脑不清的人又喝下了大量的茶。老总管说:“商队来不了,我再也没有茶来招待你们了。”
晁通故作轻松,说:“你是不是说谁的茶叶多谁就可以做王?”
老总管的语气冰冷坚硬:“雪又下来了,你囤积的茶叶再多,这么多人也最多喝个三天五天!”
“那也比你多!”
老总管说:“你们看不见,但可以听见。听,雪又下来了,上天给的机会我们又一次错过了。要是所有部落首领都会在雪野中迷失道路,众生又将何去何从呢?”
雪不是从天空中落下,而是绵绵密密地压下来,带着一种特别的重量。这重量不是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人的心上。人们醒悟了:“老总管,请带着我们上路吧!”
“那也得等雪稍小一些,等你们的眼睛能够看见。”下人们上来,带着这些因为眼睛的疼痛而流着泪水的首领们下去休息。
老总管自己跪下来,向上天虔诚祈祷。他说:“菩萨,你看看吧,他们自己觉悟了。”
雪立即停了片刻,然后又下起来了。
第四天,雪果真小了一些,整个岭噶的人们都上路了。雪野上,那些背离了自己村庄、牧场的人,带着些微财物,赶着尚未饿死的牛羊络绎上路了,哭声直上云霄,冲击得雪都改变了降落的方向。
刚刚走出岭噶的边界,雪就停了下来。这时,黄河湾上正是暮春。母羊刚刚产过了小羔,路边的野草莓开放出大片细微的白花。岭噶人恍然记起,大雪是从夏天的尾声下来的。他们走出雪野应该是秋天,但眼前的情景却是春天。
他们不可能在路上走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不知怎么走失了一个冬天。老总管回身对仍被冰雪覆盖的家乡跪拜,然后,他向着天上说:“岭部落来到了新地方,我可以把这些部众都交给你所选定的人了。”
老总管不愿再往前走了,他说:“我无颜去见觉如,你们自己前去投奔他吧。”
黄河湾上这些年聚集起来的百姓,已经听从觉如的吩咐前来迎接他们了。
[故事:黄河湾]
又走了三天,黄河湾上那座传说中的三色城堡出现在大家眼前。
大家已经从商队口中知道,这些石头来自黄河湾之外的不同地方。现在,那座城堡已经竣工了。顶上覆盖的正是来自岭噶的青色石板。那些石板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以龙鳞披覆的方式在顶上铺开。
这一天,觉如穿上了正式的礼服,看见他那焕然一新的面貌,众百姓们都额手称庆,他们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觉如没有因为好玩而骑在那法力高强但却奇形怪状的手杖之上,他没有穿着那风帽上带着奇怪犄角的皮袍。他干净的面庞上双眼发出清澈的亮光。他吻了汉妃妈妈的额头,然后投入了兄长嘉察协噶的怀抱。兄弟俩都禁不住泪水涟涟。他对岭噶的十二个美丽姑娘投去艳羡而又倾慕的目光。
“啊啧啧!”他的目光烫着了这些姑娘,让她们发出了岭噶人嘴巴里才能喊出的含义复杂的感叹。
她们呼喊他的名字:“觉如!”
“不是觉如,是格萨尔!”
“不管他叫什么,”晁通说,“你们要记住,他才是个八岁的娃娃!”
姑娘们七嘴八舌:“他的身量已经比你高大!”
“他的目光已经能使我们的脸腮发烫!”
“他为岭噶人开辟了新的生息之地!”
觉如穿过人群,让丹玛带他找到了躲在人群中的羞愧难当的老总管。安顿好众人的饭食,觉如一手拉着兄长,一手拉着老总管,把岭噶包括父亲森伦在内的众部落首领、众英雄、祭师、术士,还有刚到岭噶传法的佛教僧人都迎请到自己居住的帐房。那个帐房还是从岭噶被驱逐时带出来的那一顶。在这帐篷里面,嘉察协噶再一次愧疚难当,他更为弟弟担心:“这小小帐房里怎么装得下这么多身份尊贵的人?”
老总管也发出了疑问:“你看那城堡那么雄伟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