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个月这样还好,但后来久间也渐渐郁郁寡欢起来。无论来多少客人,都没有画商说想要久间的画,也没有编辑拜托他写篇随笔。每次久间来玄关,这类访客都多少有些尴尬地笑着,请他转告仓泽有客来访。
久间事到如今才明白,自己和仓泽竟然差距如此悬殊,这让他备受打击。以前不在一起他不知道,现在住到一起后他才认清这个现实。访客在二楼或者画室和仓泽谈完事情后匆忙回到玄关。久间常常隔着拉门茫然地听着访客的脚步声。他们别说和久间打声招呼,似乎恨不能一个个放轻脚步,逃一般地穿过外面的走廊。
进到三天一轮换的画室,久间毫无热情地继续画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卖出去的画。久间用画室时仓泽从没来过画室。久间知道自己的心情仓泽全都明白,所以他才不来。仓泽这个男人很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所以,久间在仓泽画画时也从不靠近画室。仓泽的画一张接一张卖掉。不,甚至在他还没动笔时,就已经和画商谈妥了销路。对仓泽来说,每一件都润笔不菲。
不过,就算久间愿意在仓泽创作时去画室,也会让仓泽感到为难。不只是被人看着作画不舒服,在这一点上,因为他们是在一个家里起卧的朋友,自然和别人不同。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因为假如久间去看仓泽作画,那仓泽也一定会在久间工作时来看久间作画。仓泽如果不这么做,就等于无视久间的工作。为了让久间有对等意识,仓泽一定会来。久间因为不想被仓泽看到自己画画,所以从没去过仓泽工作时的画室。这样一来,仓泽就可以免于旁观久间创作的“对等”义务。
仓泽费尽心思不触发久间的自卑。而久间也在回应他的努力。
有画商、美术杂志的编辑或者报社负责美术版块的记者来访时,仓泽会把久间一起叫到二楼。他希望久间和他们一起谈笑风生,好让画商和记者都认可久间的存在。
仓泽在久间面前没有明说,但似乎他求过画商能不能也要一两幅久间的画。画商说要是能拿到先生您的画作,那我们也可以要久间先生的画。久间如此猜想,是因为久间被画商买去两幅30号的作品时,也买走了一幅仓泽的10号作品。
久间和仓泽都喜欢啤酒,他们同画商、记者一起喝酒时一定是喝啤酒。如果客人多,仓泽就干脆把装着一打啤酒的木箱直接放在榻榻米上。仓泽有了些许醉意时常会这样举止张扬。
有一次,一位美术杂志的记者为了给大家助兴,表演了不用开瓶器徒手开啤酒。当时只见他将两瓶啤酒的瓶口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瓶盖的锯齿相互咬合,然后用力把瓶子砸到榻榻米或桌子上。两个瓶盖瞬间飞了出去,啤酒则如喷泉一般冲上了天花板。
在场的人都觉得有趣,争相模仿,但谁都没成功。
“好,让我试试。”久间也把两瓶啤酒夹在了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