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秋风更添了几分萧瑟,月光照在庭院中,却再不见如积水空明,藻荇交横的景致。偌大的燕王府,已是一片狼藉,四散着人们逃命时留下的丝绢、信件、乃至不值钱的钗环……

还有一些大约是起义军丢掉的东西,多是一些看上去无甚价值的玩意儿,书籍、文书、盛珠宝的匣子,倒不学买椟还珠。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往留芳院奔去,片刻后,在地上瞧见了熟悉的物件,停住了脚步。

余信看着赵清姿身形一顿,蹲下身子,捡起了一个精致的香囊。

这香囊是她绣得最用心的一个 。一针一线 ,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将疏梅的孤高,倒垂梅的繁盛结合在一起,取最好的寓意。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孤高与繁盛从来是不能相融的。

燕王不曾真正灵台探梅,赵清漪不是梅花,孤月永远高悬于空中。

就如同她曾经想过做一株菟丝花,攀着大树,倒后来才知道她攀的是一棵马疯大戟木,全身都是剧毒。

“这香囊很精致,给我瞧瞧。”余信笑着,向她伸出手,像是要看香囊,又是像要拉她起身。

赵清姿敛了神色 ,站起身来,将香囊递给余信,沉默着往前走。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诗是好诗,可这画却不大对。 ”

两道人影又是一前一后,赵清姿发髻上的珠钗摇曳,余信手中的虎头茉莉在夜风中轻晃着叶片,花影与钗影恰好重叠在一起。

“先生为何如此说?”她也觉得那画不对,臆想中的梅花,才不是高悬九天的孤月,但还是想知道余信的想法。

“灵台即心,心中的梅花是绘不出形状的。”

赵清姿点了点头,却不知该何如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