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会死,只是他必须死在我手里。”
从长安到玉门关,1140里路,日夜兼程,也需行军半月。
才离开长安半日,驻扎在陈仓。月挂中天,一夜征人尽望乡,赵寒声想起她。
子时的月光洒在陈仓城门上,夜晚的光线是朦胧的 ,像是遥远的亘古,天裂开一道缝来,从那里倾泻而来的光,带点怜惜。
时间与空间错杂,这样的夜晚,是赵寒声可以藏身的水潭,没有人愿意将一条毒蛇供养在心头。
赵寒声觉得死并非可怕的事情。他曾在濒死的时候,回望过自己的一生,都是极为荒芜的岁月。
幼年失去双亲,长公主和赵洵虽是以礼相待,却始终对他亲厚不起来,清漪是高悬在天上的明月,她待谁都温柔,却始终是遥不可及,未曾与谁真正交心。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的少年时代,实则是和赵清姿一起度过的。
除了沙场上的尸山血海,大漠的万里黄沙,燕山如钩的冷月,他见过最多的是赵清姿的脸。他熟悉边塞每一粒沙,也熟悉她的一切。
他们之前还来不及有故事,便画上了句点。
从始至终,都只有单方面的凌虐。他低头摩挲着手中的香囊,再熟悉不过了,闭上眼,仍然记得每一针的落点。孤城落日,这是她唯一给过的柔情。
一条毒蛇餍足于早已消亡的柔情,等待着天光破晓。
卯时,朝日冉冉东升,赵清姿自醒转过来,便再未入睡,她一根根攥紧了手指,胸口处堵着一口气,犹如巨石压着,不得发泄。
一大早便在院子里踱步,有几棵垂柳,长势喜人,让她想起来鲁达以武力震慑一众泼皮,倒拔垂杨柳的情节。她若是拔了这柳树,可证实武力不在花和尚之下。但柳树何辜,不至于遭她毒手,拿柳树撒气,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