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打开了沈濯的泪匣子,林惊云吃力地仰躺在床榻上,眼看沈濯抑制不住一般滴答滴答掉着金豆子,只得边喘着气边无奈道:“你……呃,你倒是哭个什么劲?”

是啊,你又哭个什么劲?

沈濯埋在他的胸口抽噎,他长到现在年已弱冠,若说这二十年来真心放肆哭过的时候,也就唯有三次;

一次是阿瑞死时;一次是温淑皇贵妃死时;再一次就是现在,他终于又和他哥哥终于没了隔阂。

天山上雪难消,但是这一次,沈濯愿意用一辈子捂热他,看他逐渐为自己敞开心扉。

“哥哥,”指尖挑起一缕汗水浸湿的长发,沈濯笑得露出了点虎牙,“等到所有事都结束,我便和你一同去游历大江南北、看遍日月山川——”

“累了便倒我怀里;醉了便横倒碧玉小舟上,这世上或许多功名利禄,但我不想你被这些有的没的再束缚。”

“林清衍。”沈濯捧起他的脸颊,眉宇间俱是澄澈认真:“我不是你一直看着长大的六殿下六皇子,从现在开始,我只是沈濯——只是你一个人的沈濯而已。”

林惊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长久的重担压在他肩头,自己早已经不知何为真情何为假意,但偏偏是在这个人的身上,他能把自己全身心地放松下来,他能依靠他、也能与他越过千山万水,一同并肩站在高处不胜寒。

——即便曾经,他们之间有过毕生不可解的愁怨。

沈濯对他说,你从今而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取来给你便是。

“其实我这人贪得很。”林惊云定定地看着他:“若我要看东齐仲夏大雪、花灯三千,你当如何?”

沈濯道:“我当买了天下纸撕做纷纷雪,拔了千家万户的灯笼,爬上东齐皇宫墙上放与你看。”

林惊云便笑,“只怕到时天下百姓见了你都要转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