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股温热从他掌间奔涌,伸手去看时,却见满手鲜血。

他身上的伤口又崩裂了。

这里四下无人,草木横生,是个偏远老林,况且附近也没有什么炊烟人家,可想而知,若是真的把沈濯扔在这里不闻不问,他只有死路一条。

——其实他是可以这样做的。

但林惊云在最后关头还是心生了一丝不忍。毕竟这个人……是他曾经一手带大的孩子——

长久地抱着他站了一会儿,林惊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在渐渐流失,车夫离他大老远儿踌躇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面奇怪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一面焦急地来回踱步,看起来比林惊云本人还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久,又或许只是一会儿,车夫听见林惊云出声道:“师傅,麻烦您送我到最近的医馆去,其他的事都可以放一放……但他不能死——”

或许连林惊云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马车上一路颠簸,他见沈濯昏睡蹙着眉尖,想必是身上的伤又撕裂了,心里虽不在意,手却自然而然地扶着他搂进怀里,让对方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哄着沈濯从噩梦里踏实下来静静入睡。

那时他枕在自己膝盖上,天边是星斗如数,脚下是碎金一般的瑰丽潮汐,沈濯还没有睡清醒,嘴里嘟哝嘟哝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林惊云就在他身旁开了一坛经年桃花酿,桃花瓣的香气扑到沈濯脸颊上,睡卧在他膝上的人睫毛微动,唇瓣不经意间抿了抿。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人分明就是在装睡。

林惊云觉得好笑,却又存心想逗弄他,便拎着酒坛子在他面前晃荡,而后食指顶开酒壶封盖,仰头将壶中酒倾倒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