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苑房顶比宫里其他略低一些,沈濯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房檐上,两人并肩坐下,头顶是荒诞不经的盘腿明月,身下是几个无聊无趣的巡逻侍卫。

从远远望去,月亮像要堕入亭台楼阁之间。

一时间林惊云玩心大起,指着天上一颗明星给沈濯看:“这个,你可认得?”

小豆丁从怀里掏出一个压扁了的灰扑扑馒头,放进嘴里嚼了两嚼,“呸呸呸”了几声,砸着嘴抬头去看。

明星缀在头顶,近得几乎贴在脸颊,沈濯略略思索两下,想起当日在东宫外头,隐隐听见太子太傅点过两句,遂道:“这是启明星。”

“错!”林惊云哈哈大笑起来,转头用拇指点点他的额头,颇有一点指点江山的气势:“这叫太白长庚。”

长庚星灭则山河飘零;长庚盛则江山盛。

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珂游帝都。

林惊云将双手枕在脑后,左腿覆在右膝上,躺在他身旁,少年腰间白玉玉佩闪着光,“你看长庚周围那些星,众星拱月实则个个虎视眈眈。”

沈濯“唔”了一声,往嘴里塞了些馒头渣,接着听他说话。

“这里,西沙北野围堵崇漳关,边塞孤寒不可说,虽有戚将军驻守,但东齐之人畏寒,料想不过数日便会有胡人来扰;再往南是房日兔压境,这里东齐鱼米锦缎多依赖于此,南域虎视眈眈不是一两日的事了。”

沈濯奇怪道:“这些事你该说与我皇兄听,我不过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实在爱莫能助哇。”

林惊云看他一眼,一双桃花眼里满是些很不成钢的意思,他毫不客气把沈濯嘴里叼着的馒头片子扯出来丢到楼底,咬牙切齿地敲他脑袋:“说什么浑话!难道你不是东齐人?还是你不姓沈?六殿下,您合该在这鸟不拉屎的地界儿待上这么久!”

他说着,竟是一脚把小豆丁踹到边上,只是怕他掉下去,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扯了下沈濯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