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人仍一副淡漠模样,沈孤城知他平生最为固执,凡是下定决心的事定然是四匹马也追不回来的。

他如今只觉万事不如人愿。

沈孤城又在林惊云床榻前停驻片刻,忽而冷笑一声,他不愿多待,只道了声“告辞”,旋即振衣而去。

林惊云半卧半躺,只冷眼看着他的留下的背影。

不多时,便有沈濯遣人过来,只道是西沙皇帝已入白玉京,叫他梳洗一下,待会儿便会有人接他到国宴。

林惊云应了声,便叫人下去了。

待到那人走后,他从床榻上起身。

那西沙小皇帝和沈濯一般年纪,是他小姑嫁到西沙后琴瑟和鸣,诞下的小皇子。

——于亲于疏,其实都是西沙小皇帝与他更亲近一些。

自从他进了翠微宫这几日,都是一个叫眉梢的小姑娘为他梳洗的,这小宫女甫一见他终于肯下床,登时喜上眉梢道:“相爷总算肯下来走走了。再不走,这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林惊云笑了笑,坐下身子任由她在自己鬓发上忙活,微微垂眸道:“西沙皇帝亲来东齐,待会儿我要去国宴,劳烦你帮我束发了。”

眉梢眉眼弯弯,笑道:“相爷可别这般说,当真是要折煞我了。”

人人都道相府从前的二公子、如今的相爷是个杀伐果决,手段狠辣的狠角色,然而眉梢只觉得外头人都是瞎传,分明相爷这般温柔,连她一个下人也都一应尊而重之,哪里有半分传言里的吓人模样?

如此可见传言并不可信。

眉梢年纪虽小,但做起事来手脚利索,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帮林惊云束好了发,穿好了衣裳。

不多时殿外有人抬着轿撵来催促林惊云,林惊云回头嘱咐了眉梢两句,便从善如流掀帘入轿,跟着浩荡人群去了国宴。

去时便见西沙仪仗声势浩大横在宫门外。林惊云远远望着,抬手叫人停下,让西沙小皇帝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