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自他进来,一双眸子便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林惊云一时间只觉得如芒在背,他接过酒盏,没法推脱,便只得道了一声谢:“多谢陛下。”

沈濯不以为意地笑笑。

小皇帝见他不肯动弹,旋即又给自己满上一盅。他将玉盏金樽遥遥举起,隔空对林惊云笑道:“相爷且饮下这杯酒,一来为东齐国运平稳道贺,二来——”

沈濯说着,眼神暗了暗。

他垂着眸子,远远坐着神色叫人看不真切,然而林惊云左胸口处却不由得慌乱的跳了跳。

沈濯虽性子暴虐,但也并非那般无理取闹之人。林惊云当初力保他坐上皇位,一则是愧疚与他,二来也是知道沈濯聪明,治国的能耐未必会在先帝之下。

——只是他大哥说得对,他千辛万苦保全的人原是个会害人的狼崽子,一不留神便会被他拆吃入腹,赔上性命。

沈濯的声音从他身前幽幽传来:“二来,今日是母妃忌辰,哥哥自然也要为她哭上一哭才好。”

下一刻,沈濯手腕一翻,原本盛在金樽里头的酒液尽数洒落在地,不多时满寝殿中便都飘出来一股似有似无的酒香味,显得整座翠微宫更加糜烂。

林惊云踩在脚下酒渍上,缓缓举起金杯。

然后仰起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沈濯满意的看了看他,摆摆手道:“给相爷赐座。”

林惊云依言落座。

歌女乐伎再次开始弹奏起来,小皇帝一边看着,他微微侧过头,眉眼之间皆是笑意:“哥哥,你看这秦御史倒眼光倒还不错,给我选的这几个美人儿个个都这般漂亮。”

林惊云眼底最后一丝笑意骤然消散,声音有些冷冽道:“这是秦御史给你找的人?”

沈濯眨眨眼,不明所以道:“是啊。我听说哥哥前些天不知怎么忽然要重罚秦不怠,这人本是我提拔上来的,平日里也还算恭谨,我便想着或许是和哥哥有些误会也未可知,便把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