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一脸暴躁,想起那人送自己这件裘衣时脸上还似有歉意,说什么“没有什么好的衣料子给你,这件狐皮衣裳暂且是委屈你了。”之类的浑话,惹得他现在只想狠狠地揪住那人的头发问一问,到底这鎏金龙纹的御座是姓林的还是姓沈的!怎的一个相府富可敌国,还敢到他脸上耀武扬威来了!

沈濯脸色铁青,浑身上下的戾气让白马玄渊也不安了起来。

“青弋大哥。”沈濯忽然不咸不淡地唤了一声。陆青弋应声抬头,白裘里裹着的人居高临下地伸手指着乌兰河对面广袤的山河,眼睛里带着一丝傲气和执拗,说,“这些地方,我的。”

陆青弋点点头,“是,你的。”

“东齐那些地方,都是我的。”

“是。”陆青弋有点哭笑不得,继续点头道:“你是皇帝,东齐的江山自然都是你的。”

沈濯听了点点头,却不肯再说话了。

他的眼神随风飘到了乌兰河上,打了几个转,又拆散了飞到四面八方去。

又过了很久,陆青弋几乎以为他要睡着了,沈濯才突然闷闷道:“既然我才是皇帝,那为什么朝上那些大臣却都不听我的?”

“什么?”陆青弋噎了一刹那,这才想起小皇帝说的是什么事。

沈濯此时脸上已经褪下了那层骇人的戾气,神色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叫人捉摸不透。他轻轻道,“既然我才是这里的主人,那我给自己娘亲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为什么还要他们一个个评头论足,寻死觅活?”

陆青弋抿抿唇,想起当日朝会沈濯确实提出要给他生母一个谥号,并要将他生母遗体迁到帝陵和先帝合葬。只不过老匹夫们据理力争,一个个说的声泪俱下,痛哭流涕,好像马上就要押赴刑场,更有甚者,三言两语扯出了小皇帝生母的前朝旧事,更是悲愤的当场便要以死明志。

许是小皇帝从未曾经历过这等场面,一时间坐在皇椅上木木讷讷地由着底下群臣吵闹,老顽固们发起疯来比市井女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正大光明”的朝堂就跟闹街菜市场似的,搅的小皇帝一个头有两个大。

后来终于忍不了了,沈濯一怒之下叫来羽林卫,给闹得最凶的宋御史,高给事中等人一人六十庭杖,杀鸡儆猴,又觉得还不够结契,于是该贬谪的贬谪,该流放的流放。

群臣面面相觑,小皇帝软硬不吃,那就只好祭出最后一件杀手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