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手放在右肘下,右手撑着下巴,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湖面之外,眼里倒影着的是朱阑绿瓦,高台水榭,巍峨宫墙。

虽则不过是另一个笼子,却到底比这方寸之地好太多了。

崔宝珠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帝的失控正在靠近,待得一阵动静响在身后,她这才转眸看去,就见到皇帝竟气急败坏地将她辛苦了一整月的成品给扔在地上,还发狂地踩在脚下。

细眉微蹙,崔宝珠斜眼看向皇帝。

终于引得她的侧目,皇帝这才停下动作,凑过来握住她的手,忙语重心长地道:“你到底要朕怎样?你才能心甘情愿留在朕的身边?”

这句听得耳朵起茧子的话,让崔宝珠感到无趣,遂不再理睬,姿态闲适地蹲下身去,捡拾落在水磨方砖上的衣物,将他们放在桌案上,并从一旁的多宝阁里取出纸烛元宝,以及她亲手写的悼词。

再过几日是萧祜的忌日,崔宝珠每年这个时候,便会烧一套亲自缝制的衣裳给他。

再度被无视的皇帝,终是彻底失去了耐心,扬高了声音道:“我说了你那大儿还活着,你怎就是不听?”

崔宝珠理也未理,燃了一炉香,是龙涎香的味道,也是萧祜喜欢的味道。

缭绕白烟,打着卷儿吹到了皇帝的鼻尖,他终是忍无可忍,带着几分疲惫几分质问道:“你是当真好偏的心,同样是你的儿,你的心里却永远只记得你大儿,乾儿自出身起就身子不好,你却从未关怀过他一句,甚至不愿意亲自抚养他。”

“崔宝珠啊,崔宝珠,你还要恨朕多久?一辈子吗?”

崔宝珠很给面地听他发泄完后,这才转过身去,将衣物又翻了一遍来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