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芒轻轻拂动着。初霁开口道:“后来你身死道消,可有后悔。”长观哈哈大笑:“与您不一样,我们仙人有人的自私,亦有人的慈悲。您看这天地万物,多值得。其实我也会一些推衍之术,知道今后会发生何事。但那又如何?现在这一刻便足够,所谓沉舟侧过千帆,病树前春万木,我生时能观天地万物,残躯也能另新木生发,助您长成天道。何其有幸啊,纵今后不再是真仙也无妨。”
真仙可以不死,但并非不灭。心愿已了,观无可观,长观便会寂灭。
初霁缓缓道:“但此刻,你即是真仙。”说完,她渐渐隐去。
长观遥望着远方,青色的原野上草浪起伏。混沌时代的微风与晦暝时代的风有什么不同呢?他无法超脱时间,但他可以慢慢等。
初霁却不断落在各种时代,任何处所。她只静观,不插手,不干预任何事。
只是,某些时刻,不知从哪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受。好似少了些什么。哪个地方空落落的,似一种怅然,又似遗憾。若连天道都无法言明到底少了什么,那世间还有什么人能言明?
长观彻底寂灭后,黎望潭带着毛蔷离开天堑。
去时四人,回时只有两人。他们一路沉默,但很快,春雨带走了这种压抑的气氛。
人们开始逐渐“遗忘”初霁。
不能算完全遗忘,他们还记得,只是无缘无故很少提起她,不再常去槐花小院,但问起悟德院掌院,他们还会说“初霁”,问起掌院身在何方,人们感觉好像很久都没见过她,却又觉得昨天才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