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明真打断了他的话:“你刚才说的那个该死的人是谁?”
“让我想想……我记得那个人姓沈,叫什么不知道,话也没说过,人家不是冲我来的,就当年入蜀的时候跟李长离见过两次,毕竟都这么多年了。”重夷摸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努力地想了想。
苻坚问:“那你怎么说人家该死?”
重夷哈哈一笑,顺嘴就都说了:“主子,你不知道,这个人跟屎上的臭虫一样,甩都甩不脱,当年愣是从巴州一路缠着老李到了夔州,后头我跟老李在关外决战的时候,一路也没见着他,我才以为这家伙死干净了嘛!”
眼见苻坚和庾明真多有追问,重夷隐隐觉得不妙,便有些慌不择口:“诶,你们可别打那个姑娘的主意,她若是没做对咱们不利的事儿,就随她去吧,老李的死……”
苻坚按了按重夷的胳膊,微微一笑:“哪个说了要对付个丫头?没准儿我们还得好好关照一把,‘西侠’李长离乃侠义之士,他的后人不该就这么埋没。”
重夷听过后松了一口气,屡次提到李长离,他心头颇有些触动,嘴巴没上锁,顺着苻坚的话往下应了:“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过。有次醉酒,老李曾跟我浑说过,他背上背着和南面官家的血仇,还有祖宗的担子,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却非要去劳什子山林隐居,当时我一门心思想要建功立业,实在看不下去,就游说他投靠主子你,但他不肯,还非跟我扯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才一气之下和他约了一架……最后……最后……”
“血仇?”苻坚右手指尖在左手掌心里扣了扣,哼哼道:“有意思。走,先回去再说。”说完,趁重夷不备,扬鞭在他的马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马儿嘶鸣,朝前头狂奔。
庾明真礼让扬手:“您先。”
苻坚勒马跟上前,深深看了庾明真一眼,压低声音飞快道:“传令给小宗,让‘芥子尘网’盯着那个丫头,顺便再好好查查,我这无故失踪的中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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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泰山南下,姬洛单骑走的陆路,很快到了沛县,稍作休整后,按照庾明真交代的方法,开始联络‘芥子尘网’里的人,随后进入彭城。
当年吕秋一家人就是在这附近将他带回洛阳,姬洛旧地重走,却没有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当初睁眼时,人在车马上,已出了青州地界。
风马默是夜里来的,打了一盏灯,又穿着一身读书人爱穿的宽袍,走在微润的风雨里,像个无神的孤魂野鬼。
“主上居然派你来。”
“是啊,大概撞大运了。”
姬洛见他第一眼,发现他脸色很臭,袖子上还沾着一点未干的墨迹,想来本在执笔读书,却被横来的自己打乱了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