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儿深记着自家哥哥来时的嘱托,路上始终低眉敛目,一字不言。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战事已平,这天下尽成了赵氏的天下,千重阁作为天子手中利刃的使命也结束了,是鸟尽弓藏还是全身而退便全看此时了。而他们身份敏感,虽说在蜀中有襄助之功,却万万不可以此自傲,须知人心鬼蜮,天恩难测。
另外来时,玄霄不放心,还特意重点叮嘱过她,说是这位新任的年轻帝王并不如他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温文无害,让她说话做事之前定要三思,可当凌月儿见到赵珩的时候,却不禁有些怀疑他哥是不是把事情说得太严重了。
赵珩只单独召了她一人。
进去时,正巧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斜射下来,透过窗棂倾洒在桌案上一幅画上,而那年轻的帝王正提着笔,轻轻描绘画中的一抹剪影。大概是暖光太过柔和,将他的眉眼映得温润极了,气质出尘不似凡人。
这样的一个人,又出身佛门……
怎可能心思诡谲。
但既然玄霄再三叮嘱于她,凌月儿也不敢大意,遂敛了一身轻浮娇媚,依着玄霄教她的礼仪屈膝跪在地上,恭敬道:“民女魅月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凉。”
抬手在画中点上一点玫红,赵珩看了看,满意地放下笔来。
“玄爱卿不肯来,却让你来见朕,除了将焚愆交归朝廷,是还有别的事吧?”他温言笑道,一面站起身,抬手撩起那道隔帘朝她走来。
也正是这一动作,让凌月儿忽然注意到一点奇怪的地方,按说这殿内摆设无一不是精品,偏那道“珠帘”却并非珠帘,而是用一个又一个小巧的纸鹤串起来的,不过这个念头只一闪,便被赵珩的话引去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