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到几不可闻的话音被风声掩盖,玄霄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离开树下时,眼底只余下一片冷然与决绝。风中树影摇晃,却无人发现夜幕下一道身影轻轻推开了山寺的后门,沿着蜿蜒的山路渐渐走远。
灵鹫山水系发达,发源自雪山深处的溪流更是多达十八条,玄霄顺着其中之一的隐仙溪缓步朝山中走去,一路上盈盈月色浸染着青松,泉声清脆如珠玉落盘。
就这样不知走了有多久,前路忽而渐渐飘起了白雾,而在一片迷蒙之中,乍闻一声凄厉的鸦啼,直叫人吓得竖起一层寒毛来。
“白骨委飞霜,零落从草莽。草死东风吹复生,骨枯东风吹不荣……”
忽来一阵妖风吹得眼前雾气翻腾,一点鬼火似的幽光自浓雾中缓缓行来,待到靠近了,才发觉那道亮光的源头乃是一盏白色的灯笼,而那提着灯笼的人,一支骨簪挽不尽青丝曳地,红衣如血,却更衬得其肤白如玉,端的是月下美人,枯骨画皮。
来人在玄霄几步之远的地方站定,素手一挥,内劲化作罡风搅得眼前雾气略略散开,面上笑意盈然,眼神却冰冷至极。
“不知阁主深夜寻属下来,所谓何事?”
玄霄受了这人暗中打出的一道气劲,不由脸色一白,却只紧握着手中的剑鞘,咬着牙硬挺了下来。
雾若见他这般,顿时吃吃地笑了起来:“莫非真当自己还是阁主不成?”她一边说着,一边莲步款款,朝玄霄走去:“你难道还不知道阁里的人现在正四处寻你,一个个的都只等着取了你项上人头,好取你而代之?”
“所以……”玄霄强忍下翻涌的血气,抬眼冷冷地看着这人:“你也想要本座的命?”
“何必这么问呢,你不也是踩着之前那位阁主的人头,才坐上这个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