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韶华策马在顾銛身旁,心惊胆战。顾銛原本的轻甲穿在了他的身上, 而顾銛现下穿的这一身玄铁甲足有百余斤重。帮顾銛穿上的时候,安韶华都有些托不动。他心疼, 也害怕。心疼顾銛有孕在身还要在此压阵,更害怕有任何闪失。他恨自己为什么要让顾銛在此时有孕, 恨自己生于武家却从了文,恨自己功夫比不上顾銛才让顾銛不得不横刀立马阵前。
满腹心思撑得一颗心生疼,但他什么都不能说。
城内多少百姓,他们的生死都寄托在顾銛一人身上。纵使安韶华行军打仗堪比李广,在北疆,也比不上顾家人。
一声并不算尖锐的呼哨响起,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顾銛却一下子战意满腔。他举起缓缓地裂云枪, 乌黑的枪头直冲向天,然后画了个半圆, 直指城门。
号角鸣,战鼓随着顾銛的指挥变换了节奏。顾家军整齐地推进,丝毫不见慌乱。
顾銛换了姿势,战鼓再变,号角忽然高昂起来。顾銛气沉丹田,跟余熙几人对视一眼,众人齐喊“杀!”几万大军齐声呐喊,先锋部队狼一般冲向吹城。城里有他们的家,他们的妻儿,他们的念想。
箭雨纷纷,盾甲军在前,行走缓慢,好在伤亡并不多。
攻城锤扛起来了,一下一下冲向城门。一个人倒下了,旁边马上有人扛起他的绳子,替补他的位置。哐,哐,哐……一个个汉子倒下,眼睛看着城门的方向。
攻城梯竖起来,不断的有人冲上去,不断地有人掉下来。
顾銛紧抿着唇,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不久前还在一起把酒言欢的兄弟转眼阴阳两隔。
吹城的城墙是顾銛按照前世的记忆改造过的,进了这道城门,还有一个更加易守难攻的瓮城。
瓮城,顾名思义,取得是个瓮中捉鳖的意思,四面城墙高达数丈,城墙上留有上下九层共计五千七百三十二个射箭口,射箭口不过巴掌大,经过训练的守城之人奔走城墙夹心之中,可以射中瓮城内任何地方的目标。所以说守城之人只要守在射箭口,就可以把瓮城内的敌人慢慢耗死。进入瓮城的敌军,就算找到了射箭口,却也伤不到里面的守军。
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成了攻城的人。瓮城从设想到建成,前前后后用了八年。怎料竟成了作茧自缚。
太阳隐在了城墙之后,只一瞬间,顾銛便觉得寒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