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师尊是谁?听着吧,我这张琴是天下第一仙琴,梅梢月,”连云的笑容桀骜不驯,气势比当初那俯视人间的暴君更胜,“你今天能听到我弹的曲子,也算有耳福了。”
南门柳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幻境,一场噩梦,可是这并不是。
连云手中的那张仙琴,是他从未见过的,传说中的琴,比他手里的玉壶冰要有名得多,他不可能在幻境中见到如此逼真的神器。
琴音奏响了第一句,楼顶的晚霞被一阵骤然掀起的狂风盖住,琴音唤起了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白得刺眼的雪原上,洞庭君举剑向他刺来。
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如何焦急,就是摇不动手上的雨霖铃,按不响怀里的玉壶冰。
南门柳的指甲在琴池上划出了许多痕迹,十指尖的血填满了琴上刻字的凹陷,“直如朱丝绳,清如玉壶冰”十个字仿佛是在讽刺,他的心,不正。
那把剑在他耳边轻轻呢喃着。
“堕魔吧。”
他摇了摇头。
如果再次堕魔,就会失去意识了,他不想,他还想继续牵着师尊的手。
于是那锋利的明镜石剑刃没入他的心脏。他向后倒去,最终仰落进了无尽的深渊中,不停地下坠。
他睁着眼睛,看着楼顶翻涌的阴云,想起了曾经在景平的,某个无月的夜。
华丽诡谲的宫殿,献祭邪祟的神龛,堆积成山的明镜,四肢散落的尸体,疯狂的皇帝,附和的后妃、臣子、皇子……
杀了。
通通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