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婷吃了一惊,急要挣脱,却像铁钳子夹住了似地,竟是纹丝不动。触感传来,但觉他手掌坚强有力,温暖厚实,不由芳心怦怦乱跳,脑中思绪纷乱如丝:哎呀,他牵我手做甚么?难道他竟已知道我是女儿身了?那他会不会抱住我,怎么办?我要不要拒绝呢?
她自己也没有发现,这纷乱的情绪中,有羞有怯,有嗔有怨,而原本最该有的怒,却偏偏没有半点踪影。
羞怯迷乱之际,刘枫却突然放开了手,周雨婷一下感到空落落的,玉手犹自悬在虚空中,竟是忘了收回。心中茫无头绪,忽觉掌上多了一物,摊开一看,正是她交给铃儿的信物,那枚象牙扳指。
原来是误会,她刚松一口气,耳边却听他笑道:“你托铃儿带来四个字,如今我也还你四个字:完璧归赵!”
周雨婷顿时俏脸飞红,羞不可抑。
当时情势火烧眉毛,反乱家丁已杀至院前,周武率领护卫拼死抵挡,渐渐难支。绝境中,蒋叔开菜园小门,情愿冒险相救,周雨婷自忖无法躲过,便让铃儿躲进菜园,伺机逃离求救,急切间不及写信,她匆忙脱下手中扳指作为信物,口不择言地吩咐铃儿转述了四个字:生死相托。
生死相托!当时看来并无不妥。如今心境已然不同,再看这四个字未免有些暧昧旖旎,直羞得她芳心狂跳,垂首不语,通红的俏脸婉媚欲滴,煞是动人。
半晌,抬起眼来,见刘枫望向二楼房间,复又直视她,真诚说道:“周兄,小弟有一言相劝,铃儿虽是丫鬟,可至情至性不让须眉,为了你,她孤身进山吃尽了苦,险些送了性命,望你今后善待她,莫要喜新厌旧才好!”
周雨婷忽觉喉头堵住了似地,哽得说不出话来,脸色千转百变,芳心更如堤防溃决,万种柔情纷至沓来。
刘枫见“周兄”脸色有异,娇羞无限胜似女子,直看得汗毛倒竖,鸡皮满身,连忙肃敛笑容,转口说道:“周兄,咱俩稍后再叙,先请带我见过家主。”
周雨婷从纠结中惊醒,脸色一暗,“家主病重,此刻犹未醒来!”忽然想起什么,脸色急变,惊慌道:“你们进院子时可曾遭遇高手阻击?”
“高手?多高的高手?”刘枫不解,心里已暗暗警惕。
周武也反应过来,疾声道:“就像我这样的,约有百人!”
刘枫摇头,“没有!一路过来都是普通货色!”他边说边挥手,众刺客立刻奔散四周,有的攀上凭栏,有的爬上楼顶、有的卧倒草丛,有的隐于石后,刀出鞘、弩上弦,兔起鹘落间便已负隅掩身、凝神备战。
刘枫悄悄按开刀鞘上的锁扣,刀锋弹出寸许。他手扶刀柄,眯眼扫视四周,高手?老子手下也是高手!
“遭了!中计了!”小姐和护卫头子同时变色——外人入院,宗堂供奉没有理由不出手,除非是受了命令,可家主昏迷,谁下的令?难道是家主出事了?已然立了新家主?
正在这时,原本漆黑一片的主楼忽然灯火通明,楼门大开,涌出一伙人来,约有百人之数,可脚下却是无声无息,果然都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