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应了一句。
呼吸声起伏平稳,缓缓应和了某种秩序。
两对乌瞳在漆黑中相互反映着薄光,宗政羲忽道:“在想甚么?”
“……嗯?”
“在想甚么,告诉我。”
付尘稍稍扭了下肩膀,将半压着的左臂朝前伸张开,双手捧着对面人的掌心。
“许多人,我自以为亲近了解,但似乎,从来都没真正了解过。”
“比如?”
“比如我娘,”付尘垂眸,“她给我性命,给我两回性命,养育我十二年。我却从来……从来不知她是甚么人。”
“过去,我一直以为只有倪氏唐氏那样刻意瞒骗之人,才会令我尽生迷惘,看不清真相事实。但我现在发现,即便是真心亲近的人,也了解不得全部。有很多东西阻碍着这种亲近,愈是想要发现,却陷入愈来愈多的误区。我小的时候,我娘跟我说过很多谎,但我现在才开始知道……不,也许、也许我那时就知道,但只是不肯相信,所以自欺欺人。”
“了解了之后呢,你要怎么做?”
付尘缓缓抬眼:“不做甚么……只是、只是了解便好。若是连至亲之人都不得探知实情,到了别处,只会碰上更多谎言。如果没有这份坦诚,碰上疑难,也解救不得,又谈何至亲呢?”
“你了解我么,子阶?”
男人目光温和,宁静的深湖永远是安心的归处。
付尘眉宇舒展些,抿唇一抹淡笑:
“……当然。”
“可你同我认识的时间,还比不上我从前没见过你的那些年月长,”宗政羲温声,“你怎么肯定你了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