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罢。”
唐昱胆战心惊地抬眼去看,对座的伯父已然取下幂篱,冉冉苍发垂肩,但深目削鼻,异族棱骨,犹是传闻中模样。
男人转眸回视,其间尖冷摄人意狭迫如旧,少年忙自低首:“……侄儿失礼。”
帘外传来哑沉轻声:
“……官道漫漫,昱儿若困了,就先睡会儿罢。”
岁初首日,举国欢度,并无闲杂事务。
皇帝赦假七日,诸臣宴饮归家,宫中重回安定寂静。
“陛下,您吩咐的东西,奴才都备好了。”
“嗯,”宗政羕应声,而后道,“只待这七日的休庆结束,便可放送消息出去了……”
佟秀于侧旁观皇帝支肘疲意,缓声劝道:“陛下昨夜吃了酒,还未曾休息,不如便趁着这时候空闲,入寝殿歇上半日罢。”
“宫中……又无人了?”
佟秀踟蹰不敢言。
这皇宫禁内以天子为尊,四处都是往来侍人,从无休息。可他们这群人再充录于宫中,也走不进皇帝眼中。
“……奴才方得知,北旻王昨夜宿醉,且在宫中歇下了。适时醒来,正由宫中疾医备好醒酒汤药前去送饮。”
宗政羕揉了揉额间穴位,闻言眯眼道:“……人醒了?”
“是。”
皇帝起身:“那便随朕去瞧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