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宿无眠,李奉玉早起时发现灼无咎已坐在案几前,竟是在翻看她从前写的那些册子,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伏在了他的背上,身上若有若无的木樨花香钻进他的鼻子里,他仰头用力地嗅了一口:“记住了,又甜又冽,你的味道。”

她挑了一身美人祭的红袍,压着雪白的里裙,罩一件雪白的外裳,又披上了灼无咎送她的那件白雀裘。

梳洗过后如往常一般将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前侧短短的头发仍遮在耳边,只是她鲜见地插了一支粉艳艳的绢花海棠钗,还特意用发带穿在发钗中系紧在辫子上,灼灼银发上一簇繁花开得正盛,衬得人娇艳许多。

灼无咎为她理好被抽乱的几缕头发:“你往日里不爱用首饰,总嫌弃坠头皮,今日倒是像个小娘子了。”

他又上下打量她几遍:“我就说了,你最衬红衣。”

李奉玉对着镜子将唇点红,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他,带着点朦朦胧胧的光晕:“隆冬时节太过枯索,我盼着春天来了看海棠花开呢。无咎君喜欢我穿红衣,我便穿给你看啊。”

可是,很抱歉。

无咎君,我看不到海棠花开了。

就像平日里目送他去处理公务一样,李奉玉倚在门口看着他穿过院子走去大殿,她知道,他会穿过大殿直接去无尘居。她冲着他挥了挥手,用一个再见的手势和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告别。

灼无咎回身望了望她,她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有海棠花从后面露出一点粉色的瓣尖,白雀裘里裹着红袍,如雪色里映着朱砂,远远一望,艳得惊心动魄。

“我走了。”他远远地低语一句,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她听。

今日天气晴好,他转身走的时候有小风吹过,像她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

灼无咎出了宗宫瞬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