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那女老师不过是离婚而已,但在当时那年代里实在少见,她的前夫和婆家时不时就会来学校里吵闹一番,说她不规矩勾引这个勾引那个的是个浪货。

女老师自己住在学校的单人宿舍,夜里居然还有人来砸门,也不知究竟谁是浪货。

李奉玉看着女老师干净整洁的屋子自觉卑微,悄悄把自己穿着破了面儿棉鞋的脚往凳子后缩,女老师倒是爽朗地「噗嗤」一笑:“你这孩子!”

此刻就像极了那个午后,她全身心地放松下来,在暖暖的屋子里看书,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善意和包容,也就是从那时起,她遇到事情再也不会只是傻哭。

那年,她念初二,许多女孩儿都开始慢慢发育了,脸庞粉嫩,最后再窜一窜身高,她还是个干瘪的矮子,连初潮都没有来,站在人堆里灰土土的,可她的心却日渐强大。

就像今日的她,心中自得而安定,什么都不怕。

是夜,明月高悬,眼见着快要圆了,满地清辉将夜色刷洗得温润起来,烛火已熄的房间里映着窗棂的影子。

他们没有放帐子,李奉玉伏在枕头上看着地上被月色照的明明暗暗的格子若有所思,灼无咎贴在她背上俯身在她耳边撩开头发喘息着问她:“阿奉,你在想什么?”

“嗯……”她被瞬间的深撞激得嘤咛一声,旋即被他死死地摁住了肩臂:“阿奉,不要跑神。”帐子突然落了下来,将月光隔绝在外。

这丫头总是瞧着月色思乡,难道他对她的好还抵消不了她想回去的心么?

她很快又被幔帐里的烈火所淹没,在那一阵又一阵的浪涌里心驰神漾到一溃而散。

帐子重新拉开,一双大手在她背上反复摩挲,她窝在他怀中疲乏地闭着眼等待着脑子缓过劲儿来。

“阿奉,很早就想问你了,你怎么全身都是伤痕?身上泛红的时候,伤痕越是清晰。”灼无咎那粗粝的指腹在她腰腹下一处凸起的伤疤上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