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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南文卿刚刚翻阅完手中答卷,这些举子的字隽秀间又透露着刚劲之力,似乎是习的一个人的字体。

且这字体好生眼熟。

冷宫里的那位什么时候还将自己的手稿给流传出去了?

“先前朕看到的那篇《臣论》是何人所作?”南文卿问。

“回陛下,此子名为赖朝清。”主考官应道。

“赖朝清?”南文卿顿了顿,“好名字,也是好文章 ,让他进来。”

殿门开,外面和煦的阳光洒了进来,那人一袭青衫,眉目俊秀,一身的书卷气,看上去该是个文弱书生,不过目光中的坚定被南文卿一下子捕捉到了。

宫中不缺饱学的鸿儒,但朝堂之上缺乏有见识、有胆识,且敢作为的才俊。

南文卿对眼前的人很满意,开口问道:“大南前相夏翌初拜相位时,也就比你大几岁,意气风发。朕还记得那年冬日官僚造门奔和者,相属于路,丞相却通通闭门不见,唯独与朕坐于西庑小阁闲谈。言罢,忽顰蹙久之,取笔书窗曰‘霜筠雪竹钟山寺,投老归欤寄此生’。朕笑他年纪轻轻,竟已有了退隐的念头,可不像他的作风。你怎么看?”

赖朝清也不怯场,揖首挺身道:“学生愚见,前相此言并非欲退隐,而是想告诉陛下,他身在廊庙,心在江湖之仕心,以传达自身不忮不求之道,恪守本分。前相良辅,上任后,大南宇内风俗整化,税赋减免等等之事皆为例证,学生觉得,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阙之下,这可算是前相的一半,而身在廊庙,却又心在江湖,这又可是前相的另_半。”

南文卿对他的回答有些惊讶。

虽然娶了某人的牌位传得天下皆知,但都是禁忌没人敢议论。据他所知,在天下读书人的心里,前相与当朝皇帝始终不对付,虽有平反之事,然民间如何流传,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人之言,是明目张胆地站在了夏翌的立场上,并且认为自己是个过河拆桥的皇帝了。

南文卿看着眼前的举人,目光沉如深潭瞧不出喜怒,只平静道:“宇内风俗整化,赋税减免你的意思,大南如今物阜民康,是倚仗夏翌心系万民,劳苦功高?”

虽是淡淡的一句,不怒自威。

不过眼前的少年并未生出惧色,镇静道:“学生并无此意,如今山河无恙,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自是倚仗陛下贤德;通河渠、开商阜,大南繁阜,也赖陛下决策圣明。只是前相功绩,不可一概抹杀,陛下当有海纳百川之心,知人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