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文卿没有回话,只静静地听着。这个“她”自然不是指这枕寒殿的主人,而是雪地里的那个疯丫头。
“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在万松林遇见将军,银鞍白马,甚是潇洒一一”阿彩回想着,伸手朝兰叶抚去:“我当初还以为是哪位将军家风流俊逸的小公子呢,可叫人一见倾心。”
南文卿将那盆有些萎靡的墨兰向她挪了挪,任由她自顾自地说着,也不打断。
“后来我就一直跟着她,从漠北到大南,从玉山到边塞,从皇宫到江湖我问过她会不会觉得我烦?
她说没有。”
说着她浅浅笑了起来:“其实她分明是知道赶我不走,敷衍宽慰我的,还当我不知道呢。”
眉眼被冻得有些舒展不开,却也见得温柔,眼波流转,犹似当年。
阿彩的手顿了顿,良久又幵口:“她每每看向我,我都觉得她看的不是我。其实我知道我只是她回忆过去的一面镜子,可就是不想离开。哪怕一直做一面镜子也好从我第一次见她就总觉得,她这个人好冷,眼里也是无光的。可今天才发现她眼里的光,只是随着一个人,陨在了玉山的枕寒坡。”
说罢,阿彩微微抬头望向南文卿,声音颤抖道:“从前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师尊,后来是她师尊一心一意守护着的大南江山,芸芸众生,还有你这个大南皇帝,有夏翌,有楚霁寒,有萧十三,有那个来枕寒殿打扫的小姑娘可就是没有我。”
她的眼里再也闪不出光来,就像当年的孟奕瑶一样。
她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悬挂着,强忍着,不让它滚落下来。
南文卿不知道这样的眸中,到底是多少年的固执,和一往情深。
半晌,阿彩开口道:“若我用封枝雪的解药换她,陛下你愿不愿意?”
“朕如何帮她做主?”南文卿笑道。
“你做得了主。”
阿彩缓缓道:“她早已将自己活成了行尸走肉,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这么多年来,夏翌的离开是她唯一一次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