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怨他。”掩清和明白慕子云的暗喻,便直起身子来瞧他,“可是,就像你说的那样,脾气要闹给想让他看见的人看……他现在都不在了,我再较劲,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说罢,又猛地将脑袋扎进了慕子云怀中,深吸了好几口气,皆是吸气长呼气短,喃喃自语似的将哭未哭,话语中满是酸楚,“他都不在了……”
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慕子云望了望掩清和背后的、散落一地的布料碎片,不愿听他再复述这悲苦的经历,便将他拥进怀中、轻声哄着,“我们不想了……”
谁知这时,因中了幻术而仰躺在地的任起枝竟是忽然挣动起来,他的动作算不上小,却又像是做噩梦般无法清醒,只能在梦中沉睡。
这样的插曲,导致掩清和不得不分心扫了任起枝一眼。方才他看得真切,若不是那从天而降的牛鼻子鬼抬手补了一阵风,依着任起枝的意志,自己就算再如何努力都未必能把他拉进幻中去。
“放心吧,他醒不来。”慕子云随着掩清和的视线回头望了望,开口安慰道,“两心绵本就使他悲苦,虚耗那一扇子带走的喜气足以让他陷入绝望。”
掩清和吸了吸鼻子,对慕子云道:“我入幻瞧瞧他。”
他嘴上虽是这样说,可显然此“瞧瞧”非彼“瞧瞧”,听他这语气,倒像是“今天这狗东西必须死在这儿”的意思。
那任起枝究竟在幻觉里看见了什么呢?
他回到了自己的家。
这里风景很好,推开门望出去,便能见着远处弥漫烟波的山。外头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有几分薄田,一边开着火红色的花、一边种着绿油油的菜。
不是他出生的地方,是那个他曾短暂居住过的,有花香有鸟鸣、有妻子有孩子的家。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妻子不在。
他的妻子变成了一个土堆、变成了一块碑,立在在她最喜欢的花儿旁。
那碑上没有字,因为任颂还不会写字。
任起枝听见有脚步声,便回过了头去,只见任颂从外头回来,手里挎着一个小竹筐,里头都是刚采下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