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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起枝那样偏执,想来也是不会给自己儿子用他人现成的身体。他定会东拼西凑,试图把这世间他认为最好的散件凑在一起,给自己儿子造一个接近完美的配置。”

任起枝的偏执自然是有目共睹的,但在其十分疯狂的背后,起码有着八分的谨慎,若非如此,他们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一无所获。

掩清和自认独特,却也不敢说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在这世间寻不着替代的,可事实如此,任起枝从头到尾都只追着自己,从未放弃过,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任起枝知道一件关于自己的、而自己却不知道的事情。

可这件事情又是什么呢?

掩清和这样想着,便是越想越出神,右手虚捏着杯子,左手撑在桌上、用食指不停地卷着一缕发丝打转。

他想着想着,就又觉得不对劲了,这是自己的手出问题还是脑袋出问题了,怎么没感觉呢……

“没感觉吧?”

他闻声偏头,便忽然见着慕子云近在咫尺的脸,同时听见他轻飘飘地道了句:“你玩的是我的头发。”

吓得掩清和一把将那缕头发丢开,心虚着骂了句:“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明明你想事情想得出神了,连我搬着凳子坐近了些都没发现。”慕子云竟是说得理直气壮,未等掩清和说话,又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掩清和难得直率,没接着同他较劲,开口答道:“我在想他一路来做的这一切,若是每个人身上都有他需要的东西,那他追着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暂时还不得而知。”慕子云替他理顺肩头稍凌乱的发丝,安慰道,“不过那日见他似乎比你自己还宝贵你的命,显然是想要你活着,总比那些过河拆桥的要好。”

掩清和拍掉他的手,又白了他一眼,道:“我又没有害怕。”

“我知道你不怕。”

如此气氛、如此场面,慕子云却难得正经,又道了句:“只是我怕,又见你这般不怕,我就更加怕了。”

从他们二人相识开始,慕子云便爱说这样不着调的话,从前掩清和听见这类话就脑袋大,义愤填膺地抗拒了好几次,总算是逼得慕子云闭了嘴。

可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这般不着调的话语又恢复了存在感——只是掩清和实在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得出这先后不一、自然领会得到其中多了几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