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逃婚,怕被抬轿子的人追上,才这样慌慌张张的。”
“逃婚?”掩清和皱着眉头眯起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定睛望了望陈玉身上的殷红婚服,又道,“你家是请了何方高人,成亲的吉时竟是选在半夜,瞧你妆发整齐的模样,莫不是成婚地点还选在郊外了?”
“公子好生厉害,竟是全猜中了!”陈玉先笑了一番,随后又落寞极了一般,道,“若不是成亲这样的事情,城门守卫也不会让我们半夜出城。”
“守卫便罢了,抬轿子的人怎得这样容易就放你出来了?”
陈玉也不扭捏,一耸肩,直白道:“我说有内急,他们不想我拉在棺材里闹晦气,便让我去了,我就趁机跑了出来。”
“棺材?”
见掩清和惊讶万分,陈玉犹豫了半会儿之后才讪讪说道:“……我成亲,是配冥婚。”
掩清和嘴角抽动,在心中唾弃了这陋习一百遍,道:“你且详细说说。”
见着掩清和这般好似见了什么恶心东西似的,陈玉只能小心翼翼解释道:“前些日子县老爷的小儿子没了,听说是失足落进河里,不够高、够不着岸边,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那小少爷刚及冠,还没成家,县老爷不想他独自一人上路,就想着找个个子高些的姑娘与他一起,省的儿子过奈何桥的时候落进黄泉河,又遭罪……”
“怪不得城门守卫这般好说话。”掩清和从鼻尖哼出一口气,不屑道,“那县令也是荒唐,他怎么不弄个竹排去陪葬呢,再不济给自己儿子脚底下绑两个高跷,都比祸害一个小姑娘来的省事儿,也不怕落人口舌了。”
“我是县老爷家的丫鬟,横竖都是自己人、自家事,老爷便选了我,旁人也说不得什么。他们给了我娘一箱银锭,够她和弟弟后半生吃穿,我没法儿推脱。”陈玉说着说着,竟是有些感伤起来,“可方才在花轿上,我摸了把身上的喜服…我还是第一次穿这样好的衣裳,便不想死了……”
她这话一出,掩清和才发觉,这姑娘确实是生的挺高的,与自己约莫也只差一个额头的高度。但在这世间,寻常人家的女子太高便不是喜事,想来这陈玉也是个子太高不好生活,才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掩清和不说话,陈玉便愈发心虚,生怕自己说的事情脏了这位谪仙一般的公子的耳朵,小声道:“公子……我说完了。”
“我知道了。”许是听出她话语间的落寞,掩清和再开口时语气也温柔了许多,沉思片刻后,他道,“你随我来,带我去找抬花轿的人,我替你打发了他们便是。”
陈玉懵懵懂懂,不明白掩清和要做什么,便只能随着他走,一路离开那废弃的庙宇。
等到她再把视线转移到掩清和身上之时,竟是发觉他无声无息地换了一身红衣裳,金丝绣花的,喜气得很,连忙追上几步去,问道:“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