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最近不去外面吃午饭了,不得不更换饭搭子的邵珂看上去颇为寂寞。每次在走廊上碰见,总得耐着性子听上几句酸溜溜的抱怨:“你怎么天天有好吃的。”
“我家有田螺姑娘。”
有次他开玩笑地把邵珂的事情跟付晶说了,没想到第二天,装午饭的袋子里就多了份用防油纸包起来的厚切三明治,外边贴了张便条,特意写了:给向诗的同期,谢谢你对他的照顾。
邵珂被感动得不行,也因此变得更加好奇,三天两头嚷着要去他家里做客,可惜次次都被无情地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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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向诗下班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办公楼的电梯早就停运了,只能从边门的紧急通道往外走,坐货梯下楼。
与白天相比,大厅里亮度暧昧的灯光更加令人昏昏欲睡。经过长时间工作的透支,脑髓仿佛蒸发掉了大半,只剩下小小的一碗,维持着他最低限度的正常活动。
踩着自己的脚步声往外走,等向诗来到大楼门口时,才发觉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平常的这个时间,楼底下总是成群结队地停着出租车,专门等着要载错过末班地铁的上班族。然而由于暴雨的缘故,此时的街边居然空空如也。
他不死心地沿着写字楼绕了一圈,因为没带伞,只能尽量贴着建筑物的内侧走,可即便如此,雨水还是淋湿了他的肩膀和裤腿。
在离正门较远的另一个出租车乘车区,向诗终于发现了一辆空车,生怕被人捷足先登,他快步走上前去。
“师傅,去天空桥。”
话音未落,半敞的车门却被人堪堪扶住,一道身影闯进了激烈的雨幕里,钝重的雨声打散了他说出口的话语,使得每句话的尾音如同涟漪般逐渐消弭在空气之中:“不好意思,实在打不到车了。能不能拜托你跟我拼车?先载你,车钱我来出。”
如果声音也有温度,那么眼前这个人的嗓音就是冒着丝丝凉气的冰块。他吐字的方式听起来很矜持,音色却泛着一股禁欲的冷艳,非常别致。
出租车司机询问似的回头看了看坐在后排的向诗。雨脚如麻,争先恐后地砸在车顶盖上,溅起了碎裂般的声响。见状,他往里挪了挪,腾出半个位子,“你先坐进来吧。”
潮气和着冷风一同灌入了车厢内。那个瞬间,宛如有一羽乌鸦冲破了凶猛的雨势,款款降落在身旁。
“你去哪里?”向诗问。
“晴海。”
司机适时地接话道:“从天空桥开过去大概十五分钟。”
右边的人坐定以后,不紧不慢地撩起了半湿的袖子,说话的语气沉着而笃定:“行,师傅,麻烦你先去天空桥。”
后座漆黑一片,偶尔掠过窗外的斑驳灯光,照亮了挂着水痕的玻璃,蜿蜒出一道道闪光的纹理。
两人多少都淋了点雨,看起来分外狼狈。身边的人戴一顶很深的渔夫帽,脸上蒙着口罩,向诗无法辨认出他真实的模样,只能闻到他身上被暴雨打湿的香水味,沁凉而寡淡。
此时的向诗累得头昏脑涨,好不容易坐上车,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下来。
车厢内有些闷,密闭的空间里蒸腾起了潮湿的热度。他将车窗打开一条缝,然后扯松领带,脱下外套,从口袋里翻出手帕开始擦衣服。
他今天穿的是绀色西装配酒红色领带。领带虽然是纯色,但面料上附着复古的暗纹,样式内敛却不沉闷,是之前过生日时付晶送他的礼物。
察觉到边上的人好像在有意无意地打量自己,向诗主动扬了扬右手:“你要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