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甚少见到流民,唐问筠做事也就无需避着人来,大都是见了低洼之处便将其灌满水,是以凡是她经过的地方,都有那么一两处奇奇怪怪的河塘或河流,被寒风一吹,冻上一层薄薄的冰,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与周围干裂的土地甚是违和。
就在唐问筠走过的那段路上,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从村里走了出来。
这人名叫刘才,与同庄的人一起逃命,谁知其他人一个个尽死在了路上,最后只余他一人,他其实也坚持不了多久,凭着一腔执念,才活了这般久,此时他嘴唇干裂,喉咙火|辣辣的疼,眼看着再喝不上水就只能……
突然,他脚下一滑,听到一声细碎的仿佛是冰破裂的声音,接着便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确定眼前真的是水之后,也顾不得冷不冷了,只捧着水往喉咙里灌……
这一日,唐问筠令张章停了下来。侧前方是一道深壑,据张章说,前几年这里还是一条宽阔的河,两岸青青杨柳,间或各色花卉。在绿肥红瘦的初夏,不少有钱的子弟选择泛舟湖上,别有一番闲情逸致。在每月的三月初三,更有几大红楼的美人在湖心亭举行歌姬比赛,围观的老百姓挤满了河边的栈桥。可如今,河边一片荒芜,湖心亭和栈桥变成了腐朽的木,散落在干涸的河底。
唐问筠很是花费了一番时间将此河道灌满水,凛冽的寒风中,硬是出了一身的汗,青儿心疼地用帕子给她擦汗,道:“小姐,不如我们就在此地稍作歇息。”
唐问筠点点头,由青儿服侍着坐进了马车,从灵田里取出些茶水喝了,总算缓过神来。寒风将车帘掀起,她看见张章坐在马车外,便从灵田里取出一只烤鸡:“张叔这一路也辛苦了,先吃点东西吧。”
张章看到烤鸡的瞬间咽了咽唾沫,不过还是淡定地拒绝了。
这么好的东西当然得留给小姐吃!
唐问筠看着青儿捧回来的烤鸡,想了想,将鸡头鸡翅和鸡屁|股都扯了下来,让青儿递给他:“这些东西我不喜欢吃,张叔若是不吃便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