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坐在窗下,楠木雕花的窗面被高高支起,几片雪花不留神被风吹进屋子,还没落地早让屋子里烧炭火的暖气给融成水汽散开了。
竹染抖了抖身上的雪,推门见皇后呆坐在窗下,瞧着外面出声如泥塑的菩萨一般,知她在出神,竹染也没出声,只轻轻几步上前把手里的兔毛手罩子递过去。
那人没接。
她咬了咬唇,蹲下身来把皇后的手往手罩子里拢,刚一碰着就被皇后冰凉的手给惊了一跳,这么凉也不知道在这风口坐了多久。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喊了声:“娘娘?”
“嗯?”皇后一怔回过神,双眸扭过来:“何事?”
“天太冷了,您在这风口坐久了仔细凉了身子,奴婢给您传热水沐浴吧。”
皇后摆了摆手:“不必了,你先退下吧。”
竹染垂首退了两步,想了想忍不住跪下来多了句嘴:“娘娘,奴婢本不该多言,但实在担心娘娘。奴婢自知浅薄粗陋,可也曾听老人说过一句话,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更何况娘娘您是皇后,皇上现在是在气头上,气消了也就过了,您实在不必如此苛责自己。”
皇后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心中无限嘲讽,她竟然是以为自己在为皇上情伤吗,也是啊,这世间谁又懂她呢?
脸上苦笑,出声:“本宫知道了,你起来吧。”
竹染磕头起身:“奴婢多谢娘娘不追究奴婢失言之恩。”
皇后从凳子上起身,手往兔毛手罩里缩了缩,这会方才觉得手上有些冷了,往炭炉边靠了几步:“明早起来皇宫应是一片白了吧。”
竹染手上收着撑杆关窗子,顺眼看了看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应答:“怕是啊,下了这么久,没有要停的意思。”
“白雪皑皑寒梅簇簇”皇后半坐在榻上手下压个绣墩若有所思:“添上个红泥小炉,煎茶赏雪,岂不怡然畅快?”
“娘娘要是想赏雪,奴婢一会便吩咐下去让人准备着。”
皇后难得出门走走,竹染心里倒是觉得欣慰,嘴里一边回话一边心里盘算,得让人去玖梅园先安排着才有备无患。
“竹染”皇后垂了眼睫有些不安:“你说本宫请她赏雪,她会来吗?”
“自然”
“这宫中不管哪一位能得皇后亲睐与您一同赏雪,都得是不胜惶恐的”竹染信誓旦旦。
皇后眨了眨眼望她:“若是,宁妃呢?”
竹染一下子咬了舌头,怎么唯独就忘了这尊菩萨。
宫中别人自是她说的不胜惶恐,偏这宁妃的性子还真难说。
进宫几年便没听说谁宴会请得动她的,即便是皇家宴会向来都是碰碰运气,看她那几日心情如何。
皇后见竹染沉默,眼神暗了暗,语气低落:“罢了罢了,她身子不好,天寒地冻也难为她走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