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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么巧?

陆昭仪细细回想这殿上的一桩桩事,情诗,香囊,私情,竹叶,一点一点像是玻璃珠一被条看不清的丝线一下子全然串了起来。

她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她中计了。

而设计这个局的人,心思之妙让人防不胜防。从她有孕起,不,应说是从她入宫起便已开始留意布置步步为营,至今才将自己一击拿下,连带着自己肚中胎儿。

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又没有给她丝毫喘息之机。

且如今这盘棋竟然还想再吞下卿贵妃和沉殿下这两条大鱼,当真是好口胃。

大殿之上,众目睽睽。

看到这绿竹花纹的自然不止陆昭仪这一双眼睛。

只不过,淳于沉虽不成什么气候,但齐王可是大周不可动摇的战神,他镇守边关多年功劳震天,仅有这一根独苗。

虽宫中早有传言,淳于沉不受齐王喜爱,可此事若是真与这个淳于沉有关系,下场如何那还真得看皇上定夺。

淳于候胤面色难看地盯着站在他面前无用的小孙儿,双手手掌撑膝出声:“你刚才去哪了?”

淳于沉面色微凝,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这种反应……难道……那些事真的是他做的?

“把头给朕抬起来!”淳于候胤怒不可竭地拿起桌上的酒盏向他扔去,酒杯正中淳于沉眉中抹额上,两物相撞,咔一声淳于沉听到了抹额上青玉碎掉的声音。

“你刚去哪了?”

一瞬间他只觉得脑海中的理智可控的蚕丝都伴随这‘咔’的一声被剪断得一干二净。

他目眦尽裂,极为缓慢地抬起下颌,将整张脸蛋露在大殿的烛火之下。

光影晦涩跳跃,少年的脸变得忽明忽暗。只眉头紧皱眉尾上提直插鬓发,下面原本浅色的眼眸,此刻变成了一片猩红,血丝遍布,如火山中欲喷薄而出的岩浆。

独立大殿上却有千军万马之势,毫无畏惧,似乎立誓今日定要将这交泰殿的天给它捅破一般。

他慢慢从额头上将那条抹额解下来,小心包裹好破碎的于层层叠叠放入怀中,才挑眉一字一顿:“臣不知道。”

这样毫无掩饰冲天的戾气给了淳于候胤一丝从来不曾有过的威胁,他紧紧地攥着衣摆突然怀疑自己是否一直小瞧了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孙儿。

大殿中的人在等,等淳于沉的下场,究竟是天子一怒浮尸千里,还是虎毒不食子化干戈为玉帛呢?

无人言语之时,交泰殿外忽有一人踏月而来,声音清澈空灵透过朱门:“他在蓬莱宫里。”

众人静默,太监愣了好一会才出声通传:“宁妃娘娘驾到!”

宁味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身上莲青色云纹曲水织金连烟锦裙随之摆动让人直觉她行在云端,凌云髻中间嵌金累丝嵌宝石白玉鱼篮观音挑心,两侧配白玉流苏簪子,步履之间珠玉在脸侧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