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张嬷嬷,大太太的陪房,王家的后宅总管,虽是个下人,可十八岁时就跟着太太陪嫁过来,为人精明干,比之年轻的主子还要体面些。
娢嫣,也就是如今的春花还傻呆呆地站着,小珍却很马上很有眼力见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嬷嬷。”
张嬷嬷看见娢嫣的呆样,刚想开骂,估计是赶时间,便只瞪了她一眼,扭头去了。
等张嬷嬷走远,小珍叹了口气,道:“你也是的,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她说你,你就赶紧应了就是了,别总呆呆的不说话,反惹她生气。”
娢嫣欲哭无泪,回头看了一眼小珍,只见她皱着眉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她想牵起嘴角对她笑笑,却笑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小珍拉着娢嫣来到了一群丫鬟中,这些都是王家杂役房的下等丫头,平日不用做浣衣烧煤的粗活,却也进不到内园子里,就是扫院子、擦围栏之类的,而几人今天的任务,却是捡石子。
王福善富甲一方,园子修建的十分讲究,回廊铺的都是上等的鹅卵石,夏日清凉,冬日又不染霜,只是卵石缝隙太多,无法清扫,上边的杂物,都是要人工一点点的捡干净。
二人蹲下身干起活来,娢嫣只好学着小珍的样子,一点点地将卵石上的杂草、碎石头捡到竹篓里,再拿小抹布擦干净。正干着,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怪叫,“作死么你!”
娢嫣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薄薄的眼皮,薄薄的嘴唇,五官虽然清秀,却难掩一股刻薄气,“我好好捡干净了的地面,到叫你来糟蹋,你以为自己什么身份,这地方是你进的来的么?”
声音又尖又利,说得娢嫣心直突突,毕竟上辈子她的身份,谁也不敢在她面前大呼小叫的。
在娢嫣残存的记忆里,这丫头叫彩霞,她面前还站着一个更小的丫头,名叫翠儿,这会儿被彩霞骂得浑身发抖,紧紧攥着裙子,不住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