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应天长 商厉 1862 字 2022-08-26

虽然不确定那位圣上大人会怎麽做,不过能在那张椅子上坐那麽久的人,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所以沈约觉得他们肯定会英雄所见略同。

只是今天怎麽那麽烦躁?酒桌上他依旧插科打诨妙语连珠,他明儿是大日子,众人也没压他酒,任晖依旧很懂业务地给他夹菜,从洪春楼挖来的宋大厨手艺倍儿好,莼鲈羹鲜美之极,一切都顺心如意地按照他的计划前进,甚至还从天而降一个给任家埋钉子的大好机会,可他怎麽就这麽......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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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新雨水,密雨如散丝。

开考时热闹一过,礼部考场的阴冷便显现出来。午时敲锺,正是一天里日照最足时分,而沈约抬头向小间外张望时,却一丝阳光不见,阴沈沈的天空里细雨绵绵。

卷面书法也是考试的一部分,所以大多数士子都先花大笔时间构思,打个草稿,最後再加誊写,此时只有三两个人动了笔,沈约自然不是其中之一。

有老爹撑腰的考试,玩的就是激情,他大笔一挥行云流水,一个时辰前便作完了洋洋洒洒的一大篇策论,整篇写下来只动了一个别字,比王羲之的兰亭序还潇洒。盯著自己卷子上挺秀峻拔的字迹,沈约在心中暗自赞美著替老爹打自己手心的任晖。

若不是生在任家,又不耐文人的酸腐气,任晖真该来考个状元玩玩。他那身姿,红袍加身御街走马定是极标致的,不知又要迷死京都多少女儿家。

很少有人知道,任家的长公子写得一手漂亮沈体,而且是学自沈持风本人。两家互换教学的好处就是任家箭法拳术他也看了个遍,虽然他的天资让任三叔直皱眉,但任家几套粗浅长拳打得还是像模像样。

不过任晖对此的评价是,也就只有个模样,绣花枕头一包草。

穷极无聊的沈约,已经在盘算著此次春闱会对朝中的势力分布带来怎样的影响。这是十几年後朝堂之争的预备战,哪方面势力不想插几个人进来。春闱向来由礼部主管,礼部尚书崔岩理所当然做了居中郎。说到这个崔岩,好死不死又是个相党,按照安生的说法,假假是廖家一条狗。父亲没打算让自己占死状元,毕竟三甲的排名还是要圣上亲自定夺,也就用不著跟崔岩多走动,反正崔家也不可能为了廖谨修下了自己。廖谨修是太子党,他老子可没这麽傻,圣上身体还康健著呢,太子想安插进来的人肯定能上,但上到什麽程度,放在什麽位置,一生浸淫官场的廖相爷肯定心里有数。

不过这位廖相爷自己倒是有点麻烦。大凡聪明之人,总知道月盈则亏的道理,廖家权势熏天,官儿做到了头总要走下坡路的,这时候把儿子送进来,他到底是想让儿子娶个公主安稳一世呢?还是想自个儿给儿子让位呢?

他虽然自觉能揣测上位者心意,却不知这位相爷是否知情识趣。

至於睿王爷和军方那面想送进来的人,说不定会异乎寻常地顺利。睿王爷家瑞宁世子幼年时在任家练武,武术太傅便是现在京都守备师的任三叔,从军时跟的是军中第二号人物常家的粤州军,算是跟两路边军都沾点干系。沈约玩味著母亲昨晚的话,只有军权,才是实权,看来春闱後要和这位瑞宁世子好好走动走动。

除京都防御外,应国拢共只有五路边军,他......要是能拿下三支,便有颠覆皇室的实力。而这五路,任家他是下足血本,江南那位叶总督是他外公,即使这样,他还是完全摸不清两家的底细,真要出什麽事,只怕连外公也未必站在自己这边。至於其他三路,更是连衣角都没沾到。

任家,沈约想得都有些咬牙切齿了,他想知道的、十八年前的那桩过往,现今的政局,权利的中心,统统都和任家有关。他虽和任晖要好,但却发现任晖自己也没有摸到任家真正的内核,最好的主意自然是娶了任蔻,将两家绑死到一块,但这却不可能。原因当然不是他跟晴弓说的,而是圣上不会允许沈家同时和两路军方有姻亲关系。

圣上不允许的,我们做下臣的就不能做。除非刀架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