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披着枫黎那皮囊端坐在慎刑司里,面对着绪白那哭到双眼发肿的模样,烦躁的很。
枫黎之前请他帮忙在绪白面前安慰几句,他也知道他此时身为绪白的好姐妹枫黎,出个面安慰一下才是正常,可他一想到枫黎说不救绪白就会怨他,他这心里就不舒坦的很,怎么都迈不过去那个坎儿。
不是爱哭吗?哭到晕死过去才好呢!
绪白心里自知触犯了这宫里面隐形的规则,也知道自己与翠儿积怨已久,知道管事嬷嬷是翠儿的亲戚,她以为最多也就是多洗些衣服,再不济就是被掌嘴或是被打了板子,不过是皮肉之苦,她都可以忍受的。
可她真的没想过碰巧这时候翠儿洗破了贵妃娘娘的衣裳,并且这般阴毒的嫁祸于她,置她于死地。
她真的不想死!
哭到了嗓子都有些嘶哑,绪白抽泣了几声,忍不住心里感到委屈——回想这些天的事情,她……后悔吗?
不后悔,她心里清楚极了,她真的没后悔。
就算是她没去找枫黎姐姐,翠儿的衣服也会洗破,不管怎样她们都会为了躲避责任而嫁祸给她的,她心里懂,是否去找枫黎姐姐、是否把自己的月钱留下找医女去买药,都无法改变翠儿会洗破衣服并嫁祸给她这件事。
“枫黎姐姐,我是要死了吧……我……是因为我要死了,陈司公放姐姐最后来陪陪我?我……我一直都、特别害怕慎刑司……生怕什么时候被带走……就没了性命……”
她哭到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只得断断续续地说着。
瞧瞧,这才是摊上事儿了之后最正常的状态,向枫黎那样遇到天大的事也不哭不闹的丫头才是少见。
陈焕心里这么说完,对自己无论什么事都能想到枫黎有点唾弃。
小顺子到底是年轻又心存善念,看绪白在一旁哭哭啼啼的不停、又说了这种不吉利的胡话,而枫黎姑娘却不管不顾的一言不发,几次在心里措辞,终于开口道:“绪白姐姐,司公平日待我们是极好的,此时已经为此事去贵妃娘娘那边了,多半是会有个好结果的,姐姐不用太担心。”
陈焕心中冷哼,要真是他,他才不愿为了一个浣衣局的下等宫女去贵妃那边走一遭呢。
绪白听了小顺子这话忽然怔住了,她胡乱的拿袖口抹了几把眼泪,瞪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震惊的看着她的枫黎姐姐,她伸出双手拉住了面前人的手腕,本来绝望又恐惧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是复杂,哭了太久的声音沙哑:“这位小公公说的可是真的,枫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