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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数过,有时是十六个四四拍,有时是二十二个四三拍,如果碰到拍速快的曲子,他可能会弹几十个音符。

可曲子或长或短,或快或慢,那抹落在他身上的、暖融融的日光,却从没超过一分钟。

最短的时候是在冬天,只有五个四四拍就结束了,短暂到温霖都不敢眨眼,它就消失了。

在他年幼无知时,还曾故意拖慢练习曲的拍速,把每一拍都拖得老长,想要借此挽留这抹灿灿金光。

——可人怎么能挽留太阳呢。

但就算今日份的余额用完了也没关系。

只要他知道,明天仍会有一点点温度,浮光掠影般经过,暖他的手,暖他的脚,暖他那颗麻木的心……

那他就能在日复一日的一天天里,感到些微的期待。

等上了高中,他认识了纪峣。

他不想用“像是灿烂的阳光一样,照进我乏善可陈的生命中”这种比喻,真的太俗了——虽然那是事实。

他们是同桌,有时候搬座位,会一起换到靠窗的位置。每当纪峣上课打瞌睡,日光就会落在对方身上。

温霖伸出手,轻轻捻了捻对方的发尾。

那头发被晒过,暖暖的,是橙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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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霖把故事掐头去尾地讲了,略过他当时每天心心念念的太阳,着重描述了一番地下室有多冷,以及练习曲有多枯燥。

纪峣也是被素描班、油画室从小折磨到大的人,闻言心有戚戚地点头。

山路上这么走着也是无聊,纪峣问了几次温霖累不累他要不要下来,均被温霖以不累不用回答后,挠了挠头,说既然你喜欢那种纯纯的校园纯纯的背背,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一下你的工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