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页

其实在那四年里,他没有一天不后悔,没有一天不想着回国。

每天睁开眼,他就暗下决心:我应该处理这件事了;晚上却去寻求酒精和性来麻痹自己,对自己说:今天太晚了,我状态不行,还是明天吧。

振作起来、打起精神、积极面对困难、不逃避不放弃……这些口号一样的话,他能翻来覆去地对自己背好几遍,可就是那样难以做到。

没有张鹤,便再没有人肯拉他一把,坚定地拽着他的手,用最刻薄的言语把他赶到正途上。

不敢思念张鹤,他便时常想起于思远,想起蒋秋桐和温霖——这是他在别人面前,从不肯透露半分的秘密。

那时候,于思远的形象还是那样可靠,不阴郁,不消沉,不颓丧,不疯狂。

对方坚定不移地说“男人应该负起自己的责任”时的样子,简直把纪峣迷得神魂颠倒。

他佩服他,崇拜他,甚至仰慕他。沉溺在淤泥一样的生活中时,纪峣每每想起于思远的话,又想想糜烂的自己,就由心底产生股自厌。

他深深厌恶无法独自站立、非得找个人依靠不可的自己。

思念于思远、思念蒋秋桐、思念温霖、思念张鹤,不正是因为他那根软趴趴的脊梁骨,离了人就只能带着他落进泥潭么?

现在,在明白了于思远的言外之意后,那种几乎要将他扼杀的自厌感更浓了,并且扭曲成了另一种对自己的负面情绪。

纪峣的话语因极致的震惊和愤怒破了音:“于思远,你学什么不好,跟我学这个?自暴自弃你大爷——”

“要是你真把自己玩完了,你是要我死吗!?你是不是特别高兴特别期待,看到我成功毁了一个万里挑一、人中龙凤,然后直接崩溃以死谢罪?”

忍耐多日的纪峣终于发飙了。

他一把拽住于思远的头发,当胸就是猛地一拳,直接把人打翻在地。

于思远被纪峣忽然爆发给弄懵了,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