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我离开凌国,是假借出游之名,决不能让他晓得我在此处。
可我此时离开,下次便不知何时会至此地。孰料脚下不巧踩到一截树枝,惊动了不远处出神的人。
凌珉转过身来,隔得不远,他的神色我瞧得一清二楚,苍白憔悴不似从前那般跋扈的少年。我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
他一眼便看见了我。
并非是我不想躲,而是周遭并无可供我藏身之处。那参天大树又与我相距甚远
我只好故作镇定,从容不迫地上前,情不自禁地冷声道:“是我。”
凌珉愕然,眉眼间添了几丝柔和,与当初推我时的箭弩拔张判若两人。
他的嘴唇须臾翕动,却只是吐出三个苍白无力的字眼,“她死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甚不是滋味,“节哀。”
他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本以为他会如在长信宫宫门那次一般狠狠推开我,孰料他却是凝视着我,隐隐有些期待:“她走的时候,可提起我?”半晌似乎是怕我为难,又添,“无妨,据实已告便好。”
我咬了咬唇畔,摇了摇头。
他望着木牌上的“紫纤”二字,突然轻轻地笑了。“原来她真的不爱了。”
我企图安慰,却有些口不择言:“想来她是爱你的,或许是你伤过她。”
他猛地一怔,继而嘲讽一笑,“确而是我辜负了她。”他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却在即将擦肩而过之时道了一句:“从前是我对质女多有得罪,幸而质女宽宏,不同凌珉计较。”
他从前可不是这个态度见我心生疑惑,他道:“紫纤临走时留给我一封信,可惜到手时,一切已迟了。我这才第一次意识到,质女之于紫纤,是何其重要的恩人。”
实则紫纤待我的好,早已算是报了恩。她的忠心使我感到惋惜,甚至让我生出自己不值得被如此对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