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截然不同的他。
他们在雨中走过这段路,只有雨声和车鸣,他没有得到池屿的回答。
但赵清晏没注意到的是,在他们俩身后一直有辆车缓缓地跟着。多亏这不是闹市区,多亏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那辆车在雨声中隐匿,就这么默默跟着,直到他们俩抵达地铁站的门口。
行色匆匆的职员已经少了很多,他们并肩站在檐下,赵清晏却迟迟说不出再见。他其实希望池屿能给他机会,能再多点耐心,能跟他一起回家,听他再慢慢说得更清楚些。
可他又清楚这是痴心妄想——谁会愿意跟杀死自己母亲的仇人再多接触,哪怕当初只是无心之举。池屿没有在办公室里大声告诉所有人“赵清晏是杀人犯”,已经是对他的宽容了。
他无法要求池屿以德报怨,他只能让自己再显得卑微些。
赵清晏说:“爸妈很想你,爸生病了……现在已经好了,但是人老了很多,一直希望你回去看看。”
用父母来做突破口的自己,真是无耻啊。
听见他的话,池屿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十分淡然道:“我还有必要去看么,如果是补偿,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够了,我亏欠什么了。你们一家人隐瞒得这么辛苦,我也不想拆穿。”
“不是,”赵清晏连忙道,“不是,他们不知道。……我隐瞒了所有人,是我一个人的错。”
他在池屿面前抬不起头,就算对方现在让他一命还一命,他也只能照做。
所以他错过了池屿诧异的脸,只听见池屿说:“以后记得看天气预报。”
池屿说完,转身就走,仿佛并不想跟赵清晏道别。他站在那里茫然又无助地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曾经近在咫尺的人如今像隔着银河,即便有机会共撑一把伞,似乎也无法碰触。
他明明知道池屿不可能原谅他,却特别自私地希望池屿能原谅,像周颖川一样。
直到池屿彻底消失在拐角口,赵清晏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进了地铁站里。
像他一样湿漉漉的社会人不少,他夹在其中并不显得特别。每个人都被忙碌的社会、忙碌的工作,磨得再没力气维持活泼,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却在这种普通中稍稍获得了些安心。
他想了想明天再见到池屿又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决定明天的事交给明天的赵清晏,暂且偷了这片刻的放松,哪怕能在回去的地铁上发发呆都算老天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