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随手一翻,便翻到了那一页,应是之前有人常看那页,书脊已有了压痕:
扬州云家,女,名蓁,庚子年生,六岁遭逢家变,流落吴江府,始尝话本。
夙兴夜寐,劳苦不辞。凌冬厉风,掌肤皲裂不顾;酷暑烈日,野蝉傍身不觉。
二年,断笔三十余根,废纸二十余篓。后,声名鹊起,入金陵书会,名动天下。
顾蓁心里怦怦直跳,脑里几乎一片空白。
段景思又说:“术业有专攻,蓁儿写话本,景纯好唱戏,与我入朝录史,并未有不同。我花了三年,为蓁儿,为我们黎朝的话本先生们,写了这本书……”
顾蓁也不知是哭是笑了,脸上带着笑,泪水却淌了下来。
她不知道段景思对话本的态度,从之前那样,变到现在这样,经历了什么,但她知道他言出必行、知行合一,从不会巧言令色,编瞎话来哄人。既然他这样说,那心里就一定是这样认定了的。
她抬头看看房顶,逼着把眼泪憋了回去。垂下头时,便故作轻松的样子,想说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那后面怎么空了几个字?排版没排好吗?”
段景纯定定看着她,声音无比温柔:“我准备写,‘嫁段家景思为妻’,就等你应了。”
“你……”顾蓁不知道何时段景思竟会了这样说话,没了言语。
“蓁儿?嗯?”
这次她主动执起了他的手,两人一同握住了那本《黎朝书会才人志》
“好。”一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心结解了,事情便要办起来,段、云两家,将日子定在了来年的三月,春暖花开之时,又正儿八经地过了三书六礼。
时间还有三四个月,云蓁虽在待嫁,却十分地不安分。左右日子也太平了,成日不是去郊外打马,就是在城里遛“狗”,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简直把过往丢了十八-九的玩笑时光,都捡了回来。